傍晚。
左苡儿恍惚之中听到左隽的声音,说什么做人流,她猛然惊醒,蓦地坐起身,看到左隽坐在她身边,才惊觉是噩梦。
她想起左隽的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左隽,孩子是你的,你不要我自己养,....不会动他的对不对?”
左隽目光极深,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左苡儿心下一沉,她急地眼泪都要出来了,“我回休斯敦,你和如意涵结
”
婚,我保证不会打扰....
左隽蓦地扣住她后脑,手掌捏痛她,他对着她憔悴的模样,吐出的话却
冰冷不堪,“左苡儿,你终于也会服软了么?
左苡儿以为他会同意,刚要说什么就看见医生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少爷,左小姐身体还很虚弱,我加了几味药材,药流对身体损害小。
左苡儿好像被抽空了力气,无力地瘫坐在床上,她怔怔地看着那碗药,又看了左隽一眼,带着悲戚,带着绝望。
左隽低应了一声,眸底复杂的像个无底的漩涡,让人触及到的,是一片黑暗。
他抬手想去拉她,左苡儿连连退后了几步,她蓦地转身下了床,那一刻她只想跑出去,逃离这个地方。
她没跑几步就被左隽从身后抱住,
他几乎是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放在床上。
”
“叫人来。
左苡儿被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一时间,无助和恐惧包围着她,她只觉得心凉到了谷底,“不要!放开我!”
“少爷,这...".
左隽明显染了怒意,薄唇凑到她耳边,“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有你好受
”
的。
“这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他薄唇感受着她炙热的体温,表情却没有一丝温度,“如果是别人的,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吗?”
“我没有耐心和你耗着,自己喝还
是我喂你?”
“我不喝,我死都不会喝的...左苡儿用力地掰他禁锢着她的手,指甲在他的皮肤狠狠地留下血痕,她胡乱地踢他。
“少爷..."几个佣人赶过来,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按着她。"左隽这才脱身,手背已经被她挠出血了,连袖口的扣子都被她扣掉了。
佣人七手八脚就把她按在床上,左苡儿崩溃地挣扎,手腕被人紧紧地扣在床上,她亲眼看着左隽起身去拿药,不要.......
左苡儿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左隽,你别动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左苡儿语无伦次地说,眼泪混着汗水打湿了她凌乱的长发,让人不忍下手,“我再也不跟你发睥气了,你如果恨我,你打我骂我,别碰我的孩....
左隽真的听不下去了,她的每一一个字都仿佛像一把极其尖锐的匕首,插进他的心里,来来回回的翻搅。
当她终于肯对他服软,他却没有:一点如愿以偿的获得感,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慢慢蔓延。
他一把掐住她的两颊,犹豫了一瞬,伸手拿过那碗药,灌进她嘴里。
“不要...唔......”她眼睁睁地看着药被灌进嘴里,震惊的瞪大眼睛,她强忍着不吞咽,有些被呛进嗓子里。
一碗药几乎洒了大半,左隽没放开她,接着要灌,左苡儿大口喘息,眼泪
”
顺着她眼角流下,崩溃地喊:“哥!
左隽动作一顿,浑身都僵了一下一时间他只觉得记忆里的一些碎片在重组。
“你以前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可是现在,你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左苡儿明明在笑,眼泪却不停地掉下来,她已经能感受到腹部剧烈地翻搅,随时都可能崩溃,从身到心的崩溃。
她的手探向颈间,扯掉了他曾经送她的耳饰,左苡)L费力地抬起手,耳饰在灯光下闪闪泛着名贵的光。
强烈的痛楚席卷而来,包裹住她纤细瘦弱的身子,她分不清是哪里痛,只
觉得心像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揪着,痛到无法呼吸。
腿间浓稠滚烫的液体让她几乎崩溃,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鲜血顺着她腿间流出,一个无辜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左隽感觉头痛的要裂开了一般,他单腿跪在床上,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模糊又清晰。
左苡.....
他能清晰地听到一一个声音,一个让他陷入漩涡的声音。
他拼命地想要听清,却怎么也听不
清。
她晶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颗一颗滑出眼角,混着额前的涔涔细汗,消失在枕头里。
左苡儿的手小心翼翼地覆上小腹,仿佛重一点,孩子就会马上离她而去。
这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仅剩的一丝牵绊,被他毫不留情地粉碎个彻底。
左隽抬头看见鲜血染红的床单,像是被闷头打了一棒,足足缓了十几秒。
看到她腿间的鲜血,所有的恨意顷刻间消失不见,他明知道孩子留不住,他明明知道....
为什么还是那么痛?
他迟钝的站在那,反应过来,打横抱起床上的人,“我带你去医院....
“左隽,我恨....左苡儿颤抖的声音仿佛是把利剑,狠狠地戳进他心里,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凌
迟处死了一千次,一万次。
曾经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一般在她眼前汨汨而过,她感觉到指缝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仿佛下一秒,再也勾不住她唯一的念想,自己的星宿也从轨迹中缓缓陨落。
回忆里温暖的笑声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在一冷一热中苦苦煎熬,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或许是由于疼痛,又或许是别的因素,在她指尖悄然滑落.....
吧嗒--
EarCuff掉到光滑的实木地板上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狠狠地撞击到两个人的心里,丝毫不留情面。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一片片玲琅满目的碎玻璃狠狠揉进两个人的心里,
反复蹂躏着鲜血淋漓的心脏,直至不再为彼此跳动。
这个她昏迷都不肯松手的东西,在这一刻,无情地掉在地上,似是去寻觅什么,又像是在证明什么.....
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恨吗?心里那个声音清晰而不容置疑地问她,她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手无力地抬起又放下,终究没能碰到他的脸。
她终于体力不支昏睡在他还有余温的怀里,她不知道,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一颗滚烫的液体滴在她的眼皮上,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感受到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