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蓝牙突然响起《小美满》的前奏时，你正单手扶着方向盘在路口掉头。你没摸到耳机，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岳明辉：“帮我接一下，谢谢。”岳明辉修长的手指划过中控台，按下免提键。

“闺女，刚刚跟你说的那个男孩……”

“张阿姨说了，条件很不错的，北京土著，国企工作，有车有房，还是独生子。”

妈妈故作神秘刻意压低的声音在柏林之声音响里炸开的瞬间，后座传来灵超被呛到的闷咳。你从后视镜瞥见木子洋捂着嘴，肩头可疑地抖动。

“妈，有同事在呢。”你试图关掉免提键，岳明辉却将手机举到空调出风口，他的银色戒指勾住你的一缕头发，薄荷混着苦艾的香气漫过来，小声提示道：“驾驶途中持接电话扣三分。”

你瞪着他映在挡风玻璃上的倒影，指甲陷进方向盘套：“我才二十二，您急什么。”

“二十二怎么啦？你都工作了，一个人在北京，应该找个伴儿，早点安定下来......”

后座传来塑料瓶子的窸窣声，灵超拧开矿泉水瓶的动静格外清晰。岳明辉突然倾身调整空调风向，香水的尾调扫过你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妈，我没空。”你果断拒绝。

“那就让人家去你学校门口等着，一起在附近吃个午饭，”妈妈突然提高声线，“耽误不了你下午的课。”

“先当个朋友交往着。”

红灯变成绿灯，你踩下油门踏板，仪表盘上的数字猛地升到六十，轮胎碾过减速带的颠簸，“我有正在交往的人了。”话出口的刹那，车载香氛突然变得黏稠，浓烈的木质香调熏得你眼眶发热。

“别糊弄我。”妈妈半信半疑道。

“真的。”你深吸一口气，瞥见岳明辉嘴角微扬，肚子里的坏水瞬间泛滥成灾，“他现在就坐我旁边呢。”

你说完双手合十，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岳明辉，眼神恳切，岳明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配合地朝手机点了点头：“阿姨好。”

“你好你好，”妈妈兴奋的声波穿透车厢，“怎么称呼啊？”

“阿姨，叫小岳就行。”

妈妈的声音突然温柔了八个度：“小岳今年多大啦？”

你听到岳明辉回答比你稍微大一点，后座传来压抑的闷笑，灵超的棒球帽沿快戳到前排椅背。

“小岳哪里人呀？”妈妈问道。

“您猜？”岳明辉指尖轻点车窗，倒映着簌簌落下的花瓣。后座传来布料摩擦声，木子洋正狂戳灵超大腿。

“听口音像北京孩子？”

“阿姨好耳力。”

你一边开车一边听妈妈和岳明辉聊天，庆幸岳明辉的配合，也暗自感慨他的应变能力。

不愧是销冠。你偷偷瞥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觉上扬。

“放假来青岛玩......”

“妈！”你提高音量试图打断，腕间宝格丽腕表磕在换挡杆上，“他...他996 特别忙。”

“再忙也得休息嘛，”妈妈打断你的推脱，“过段时间我来北京复查，正好......”

“妈，到点了，我去看晚自习了——”指尖还没碰到挂断键，岳明辉已经贴近屏幕：“阿姨放心，有空一定去拜访您和叔叔。”

电话切断的刹那，后座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灵超举着喝空的矿泉水瓶子满脸通红，木子洋拍着他的后背笑得肩线都在抖：“以后是要叫姐夫还是嫂子啊。”

你瞪了他们一眼，脸颊微烫，车载音响恰好播放到“爱如潮水”，你轻咳一声，调低音量：“再笑把你们扔下去喂代拍。”

你猛踩油门，在下一个路口绿灯结束的前几秒快速通过。

“你...以前是老师？”

你怔住。这是两个月来第一次有人谈及的你过去。

“嗯，高中老师，”你轻描淡写地回答，又补充道，“教语文的。”

岳明辉没再追问你辞职的原因，你知道这是他尊重你是否愿意披露隐私的表现。

“以前只能修剪枝桠，现在能放烟花。”你像是回答他没问出口的问题，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静谧突然蔓延车厢。

直到车载导航突然报出“前方即将到达目的地”你放松脚下踏板的力度，缓缓驶近公司大门，看到“坤音娱乐”的标志后，你转动钥匙熄火。

岳明辉解开安全带扣，金属轻响惊醒了沉睡的车厢。“会有人欣赏烟花的。”尾音消散在车载香氛里，像句温柔的谶语。

岳明辉的这句话在你耳蜗里盘旋到第三天清晨，被行政部突如其来的会议通知截断。你咬着拿铁吸管推开会议室，猝不及防撞见岳明辉正在白板前调试投影仪。他今天穿了一件暗纹提花的黑色卫衣，银链坠在锁骨凹陷处，像某种隐秘的图腾。

“早啊。”他转身时袖口掠过你搁在桌沿的手账本，你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雪松香，混杂着昨夜录音棚熬夜残留的烟草气。

你低头整理Burberry格纹衬衫袖口，腕间Cartier手镯与腕表相撞出清脆声响：“早。”

木子洋举着自拍杆倒退撞进来。手机镜头扫过你下意识抬臂遮挡的脸，你听见灵超在画面外起哄：“家人们看看这是谁？我们公司的新晋门面担当——”

你抓起爱马仕丝巾裹住头就要往外冲，被岳明辉擒住手腕轻轻拽回。他掌心薄茧蹭过你今早刚涂的冰透指甲油。

“别逗她了。”

秦周懿推门进入会议室，对自家随地大小闹的艺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会议室是沉闷的，会议内容是无聊的。你面前的手账本前几行还是会议记录，后面就变成了你的简笔画。旁边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抽走你的手账本，上学时课堂走神被抓包的记忆突然被唤起，你惊恐的睁大眼睛，转头发现是坐在你身边的岳明辉，松了口气。

岳明辉在你的手账本上“唰唰”数笔，推回你面前时，上面多了一只狐狸头。

“830策划案需要重做。”秦周懿将文件夹摔在会议桌上，惊得角落里偷摸打游戏的灵超下意识熄灭屏幕。投影幕布映出各大社交媒体实时数据，ONER超话里#烤鸭请把舞台还给ONER#的词条正在缓慢攀升。

你翻开企划书，看见自己设计的国风元宇宙光影概念被红笔粗暴划去，批注栏挤满“预算超标”“执行困难”的字样。

“策划怎么看？”秦周懿突然点名。

你摘下Gucci平光镜，盯着投影幕布上粉丝发布的帖子：“与其在虚拟场景砸钱，不如让观众成为舞台本身。”笔尖划过报表上的灯光投入项，“把灯光控制系统开放给粉丝，让每个购买灯光控制权名额的粉丝都能用手机参与光影编排，正式演出，前一个周敲定方案，安排灯光彩排，最终呈现在舞台上。”

会议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岳明辉转着铅笔的手突然顿住，笔尖在纸上洇开墨点。你们都知道这个提案有多疯狂——这意味着将舞台主导权让渡给观众，任何一个操作失误都可能酿成舞台事故。

“你疯了？”宣发拍案而起，“让粉丝控制男团舞台？”

你迎着他的怒火起身，点开手机里收藏的饭拍视频：“总好过被粉丝质疑划水。”岳明辉在升降台上因为灯光照射不到位踉跄的瞬间被弹幕淹没，“机械故障不该由艺人背锅。”

你余光瞥见岳明辉喉结滚动，他精致的美甲正在掌心掐出红痕。你知道他们看过多少恶评，那些标签即使在睡梦里也会化作荆棘缠住喉咙。

“万一她们不配合...”

“不会的，”你开口打断宣发的质疑，“她们足够爱他们。”

“我同意，”岳明辉突然开口，起身和你并肩，“真正的偶像不该活在温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