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缓慢像一首情歌。
侦探于夜半时分突然醒来,发现律师站在旁边。
我害怕。他说。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侦探侧耳聆听,城堡外暴风雪仍未停止,像什么人在哭泣。
我听见暴风雪。你指什么?
侦探下意识地向律师发出询问。两次案件中律师冷静自若,比侦探本人更准确地指认出凶手。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侦探想。
律师点起一支蜡烛。橘黄色的光黯淡而温暖。
我害怕。律师重复道。
侦探发现他在发抖,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锤子。
蓉杀死了白。
他们将蓉关进铁笼,留给她一碗清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回到沙发上。
沙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黑色。侦探笑起来,律师,你跟沙发不是一个颜色了。
律师抬起头来看他,眼神比蓉更像一个凶手。然而下一刻他就把眼睛弯了起来,温暖而天真。
是啊,但是为什么沙发的颜色会变了?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个颜色的沙发,还是现实世界的沙发换过了?
鬼夫人伸手去捂他的嘴,嚷着说不要再想了,让大脑休息一下吧,反正现在又没有人死掉。
律师躲开她的手。但是我们现在都知道自己是人格了,我们会开始互相残杀。
所有人仿佛一下子被定格了,没有人说话。何律师轻巧地跳到茶几上,展开双臂。
谁先杀死我?
他像一个国王。
为什么先杀死你?侦探问,右手不动声色地放在猎枪上。
很简单啊。律师说道,你和那个猎人是兄弟,夫人与管家相爱,即使这只是人格设定,但感情并不完全虚假,所以你们不会首先杀死彼此。而在你们两两合作之后,这里最弱势的就是落单的我。
他现在居高临下,神色淡然,姿态优美。
而且我是老院长的儿子,你们应当恨我。
不。
侦探说。你有优势,如果我们四个分成两组,你完全可以加入其中一组,我想这两个组都会很欢迎你——而且我们不恨你。
侦探死死盯住律师,没有看别人的表情。他把猎枪攥得紧紧的,感觉手心似乎出了汗。
律师在茶几上坐下来,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希望我加入你和薛吗?
鬼夫人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眼光在侦探和律师两个人身上转来转去。管家握着她的手。他们两个人都为这句话感到害怕。已经分组了吗?已经开始了吗?薛有枪,侦探也有枪,他们除了管家的一些修理工具以外什么都没有。薛揉着自己的膝盖,眼睛看着地。
侦探看着律师。
如果我加入他们呢?
律师拿着锤子,对侦探说,我害怕。他在发抖。
侦探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在他心里律师是个外形瘦小内心却强大的人,有一种不知道哪里来的可靠感。他没想过律师会觉得害怕,而且怕到发抖。
律师丢下锤子,抱住头。侦探轻轻地将他揽在怀里。
城堡外暴风雪在呼号。
你想起了小时候?
侦探意识到律师小时候死于天寒地冻。也许记忆逐渐苏醒之后,暴风雪让他想起了那个时候,因而感到害怕。侦探自己——侦探自己其实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一贯只存储有关案件的记忆。也许他死的时候年纪实在太小,他这个人格是不完善的。
侦探温柔地拍着律师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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