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T大满贯的金牌还带着身体的余温,新的征程已然开启。
世锦赛的备战周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训练中心的每一个角落都笼罩其中,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王楚钦和阮听舒的关系,在经历了大赛的淬炼和那层窗户纸被捅破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稳定期。
没有惊天动地的热恋宣言,也没有时时刻刻的黏腻,更像是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系在无人看见的地下悄然交缠,共同汲取养分,对抗风雨。
世锦赛的混双赛场,汇聚了全世界最顶尖的组合,不容有丝毫懈怠。
教练组为他们量身定制了更加严苛的训练计划,针对可能遇到的各种打法风格进行模拟对抗。
阮听舒将自己在大满贯赛中展现出的攻击性进一步打磨、固化。
她不再仅仅是灵光一现,而是将那种凶狠和果决融入了自己的技术体系,正反手的连续进攻能力,线路的变化,时机的把握,都日趋成熟稳定。她在球台前的气场,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少了几分少女的跳脱,多了几分属于顶尖运动员的沉静与锐利。
王楚钦依旧是那块最坚实的基石。
他的技术厚重如山,覆盖面积大,为阮听舒的冲锋陷阵提供了最可靠的保障。
同时,他也根据阮听舒技术特点的变化,不断微调着自己的跑位和击球选择,让两人的配合更加浑然一体。
他们的大部分时间依然被训练、战术分析、体能恢复所占据。交流也多围绕着乒乓球。
王楚钦“这个落点,你可以直接上手,不用过渡。”
王楚钦指着录像屏定格的一个画面。
王楚钦“对方如果压我反手,我准备侧身正手爆冲这条直线,你注意补位。”
阮听舒在战术板上画着线路。
王楚钦“嗯,可以。”
简洁,高效,目标明确。
但在这高度专注和专业的外壳下,属于恋人之间的温情,如同涓涓细流,渗透在每一个细微的缝隙里。
王楚钦会在阮听舒因为一个技术细节反复练习不得要领,微微蹙起眉头时,默不作声地多给她喂一会儿球,直到她找到感觉。
会在她加练后,看似随意地将一瓶温水和一盒切好的水果放在她球包旁边。
会在晚上分别时,借着夜色的掩护,极快地、轻轻地握一下她的手,低声说一句“明天见”。
阮听舒则会在他与教练长时间讨论战术,忘了喝水时,悄悄把他的保温杯续满。
会在他结束高强度力量训练,靠在墙上闭目缓神时,不去打扰,只是拿起他的外套,轻轻披在他身上。
会在食堂,把他餐盘里不小心混进去的、他讨厌的芹菜,一点点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
这些细微的举动,自然得如同呼吸,成了他们忙碌、高压的备战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温暖锚点。
队伍进行混双实战对抗。
王楚钦和阮听舒对阵模仿他们主要对手之一打法的另一对组合。
对手风格黏腻,防守顽强,善于制造旋转和纠缠。
比赛打得很艰苦。
对方显然做了充分准备,线路掐得很死,极力避免与王楚钦和阮听舒形成快速上旋对抗,将比赛节奏拖得很慢,每一个球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
阮听舒打得有些憋闷。
她的进攻屡屡被对方顽强的防守和诡异的旋转化解,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她心头渐渐涌上一股烦躁。
在一次多拍相持中,她试图发力撕开角度,却因为心急,脚下移动稍慢半拍,击球点靠后,球直接出界。
她懊恼地“啧”了一声,用力挥了一下空拍。
王楚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网前,将那个出界的球捡起来,递给她。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个失误只是训练中最普通的一环。
王楚钦“节奏。”
他接过她递来的球,准备发球时,只说了这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阮听舒心头那股无名火。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是啊,节奏。
不能被对方带偏。
下一个球,她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耐心地与对方周旋,寻找更合适的时机。
王楚钦也适时地增加了控制,用更稳定的上旋球与对方纠缠,为阮听舒创造机会。
终于,在一个长达二十多板的回合后,对方回球质量稍有下降,阮听舒看准机会,一记干净利落的正手直线,直接得分。
她握了握拳,转头看向王楚钦。
他正看着她,眼神里是“就该如此”的肯定。
那一刻,阮听舒忽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王楚钦于她而言,不仅仅是恋人,更是她在这片赛场上的“定海神针”。
他的沉稳,他的冷静,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将她从情绪的漩涡中拉出来,让她重新找到方向和力量。
训练结束后,两人照例最后离开。
空旷的训练馆里只剩下乒乓球落地的余音和淡淡的汗水气味。
阮听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小声说。
阮听舒“刚才……我有点急了。”
王楚钦“正常。”
王楚钦将用过的乒乓球收进筐里,语气平淡。
王楚钦“对手的风格就是这样,考验的就是耐心。”
阮听舒“嗯。”
阮听舒点点头,走到他身边,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忽然问。
阮听舒“楚钦,你好像……从来都不会慌。”
无论是在关键分的赛点上,还是在训练陷入僵局时,他永远都是那副沉稳的样子。
王楚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她。
场馆顶灯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王楚钦“也会。”
阮听舒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王楚钦“你摔倒在联谊赛那天,”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王楚钦“还有……你跟我道歉那天早上。”
他说的都是与她有关的时候。
阮听舒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阮听舒“原来你也会啊。”
王楚钦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极淡的暖意。
他抬手,像那次在餐厅一样,极其自然地帮她将一缕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在她耳廓上短暂停留。
王楚钦“走了。”
他收回手,提起球包。
阮听舒“好。”
阮听舒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安心感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