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我才稳了心绪,茶杯中普洱业已凉透,我泼了冷茶在茶盘中,复添了热水,认真吃了两杯茶,心下斟酌,我不老不死之事还是须同秦霄贤讲清楚,否则若是他无法接受,我们二人岂不俱是空欢喜一场。正想着,门口秦霄贤一阵风一般的冲了进来,正撞见阿曼提了食盒给初阳送饭去,阿曼抿唇一乐,行了礼就跑出去了,秦霄贤怀里抱着炒红果和金糕,往茶案上一搁:
秦霄贤卿儿……
喊了一声卿儿,秦霄贤再没说出一个字来,只站在哪儿傻乐,我瞧着也好笑,起身唤他:
悦卿贤哥儿略坐坐,我有话同你讲。
秦霄贤应了一声,与我对面落座,我也坐了下来,沉吟片刻:
悦卿贤哥儿,你应当知道我同常人不大一样。
他见我如此,脸上也严肃了起来,点了点头:
秦霄贤是,我知道,卿儿,你若是不便同我说就不必说了,我喜欢你,不在乎旁的。
他一句话说得我喉咙有些堵,饮了口茶道:
悦卿旁的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只告诉你,我体质特殊,不老不死……你可能接受?
秦霄贤愣了一下又乐了:
秦霄贤如此说来,卿儿可长生不老?那岂不极好,待我白发苍苍时,卿儿却红颜依旧,待那时,可当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了……
悦卿贤哥儿!
我听他越说越离谱,忙喝住他:
悦卿说什么呢!人家同你说正经的,你……
秦霄贤卿儿宽心,我既喜欢你,自然应当接受你的一切,莫说你长生不老,哪怕说你是吃人的妖,我也心甘情愿葬在你身上。
我闻言半晌无话,只觉眼圈湿热,深吸了两口气:
悦卿你这回送来的阿胶糕是谁买的?
秦霄贤一愣,笑得有些害羞,挠了挠头:
秦霄贤是……我买的……
悦卿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霄贤我……怕……
悦卿你怕什么?难道我是老虎?当真会吃了你不成?
秦霄贤不是……不是……
悦卿那你怕我什么?
秦霄贤我……
秦霄贤脸涨的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我一下子乐了:
悦卿好了好了,多谢你。
他也笑了:
秦霄贤卿儿……不用对我言谢。
我一撇嘴:
悦卿你走吧,我还有事呢。
秦霄贤诶,好。
秦霄贤应了一声,也不走,只站起身来盯着我瞧,我挑着眉看他:
悦卿怎么,还有事?
秦霄贤笑着摇摇头:
秦霄贤没有,没有。
悦卿那你为什么不走?只管瞧我做什么?
秦霄贤我……我……
秦霄贤满脸通红,挠了挠头,支支吾吾憋不出一句话,我不由失笑,起身揪了他袖子将他扯到门口:
悦卿去去去,到时辰吃饭了,快回你的广德楼去。
秦霄贤是,是。
秦霄贤中了蛊一般乐着,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广德楼,瞧着实在有趣儿。我正瞧着,赶上阿曼回来喊我吃饭,搭了我的手笑:
阿曼姑娘,若是阿曼不喊您,怕是您要变成望夫石了。
我抬手给了她一下子:
悦卿死丫头,说什么呢!
说笑间用了午饭,不想才吃了饭初阳就回来了,因问她,她过来一揽我,直笑到我脸上:
谷初阳我听闻某人趁我不在,悄没声儿的就和秦先生换了定情信物,卿儿,有没有这回事呀?
我闻言一瞧阿曼,那死丫头正在一旁笑,我瞪她一眼,推开初阳:
悦卿没有的事儿,你听谁说的?把她唤来,皮不揭了她的!
我说完扭身便要走,却被初阳一把叨了腕子,我塞在袖中的帕子被她抽了出来:
谷初阳哎呦,当真没有此事么?那这帕子是哪来的?我瞧着可不像卿儿平日里用的。
我忙上手抢:
悦卿你给我!那是我的!
初阳一闪,往后退了几步,甩着那帕子笑:
谷初阳这帕子上可有檀香味儿,卿儿平日里可从不熏檀香,卿儿熏的香极好认,我不会认错的。诶?好像……秦先生身上总有些檀香味道。
我又羞又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上前去夺手帕,初阳躲过,又盯着帕子笑:
谷初阳月灰色?我记着秦先生是不是有件月灰色的大褂来着?
我一把抢过那帕子,啐了初阳一口便跑回屋内,将门一关,攥着帕子走至妆台前,寻了个格子收好,回身上了床,拥着被子不知不觉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