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里紧攥着的是温长逝的那一片染血的衣角。
温若寒试着去掰开她的手，谁料即便在睡梦中，她也死握着不肯放手。
似乎只要放松一点，就再也抓不住了。
温若寒松开手，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很冷很冷，冷到宛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将一整颗心脏都冰封住。
“就那么喜欢吗？”他拨开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语气好像是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
有多喜欢呢？喜欢到，仅仅一眼就能沦陷。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愿意为他手染鲜红，也愿意陪他匿于山中。
温若寒不会懂。
沈玥汐住进了温若寒的房间里，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即便白知意心有不满，找过儿子一次，却被他以“不住也行，顾柒您娶吧”给怼了回去。
他每日栖在书房里，气色不是很好，除了处理温家各种事务，还会抽空去照顾沈玥汐。
不是偶尔，是每日。
入了夏末，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
温情被温若寒指派给沈玥汐，吩咐她除了照顾病人之外什么也不用做，缺什么少什么只管向门外的侍卫开口便是。
沈玥汐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腹部的伤口虽不深，却还是留下一道狰狞难看的疤。
她成日里躺在床上，失神的望着床顶，一句话也不说。给她喂药喂粥时，也很是乖巧配合的喝下去。
若不是还有气，温情真以为她是个死人。
温长逝的那片衣角被她妥善保管起来，放在枕头下面，每日都会拿出来看看，捏在掌中才能安心入睡。
她对温若寒避之不及，因此他只能趁她睡着之后来看看她。
看看她有没有踢被子，看看她气色有没有比前一日好一些。
长久躺在床上会使肌肉萎缩，他便每晚来给她按摩双腿。
她总是睡得很沉，对此后的事情一概不知。
她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梦里，温长逝一袭炎阳烈焰袍，笑得温暖和煦。他朝她伸出手，说：“玥汐，我带你走。”
“好。”她笑着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忽而画面一转，那日的场景再度回放。
瓢泼大雨中，温长逝跪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她被温若寒带走。
他看着她，缓缓绽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来。
她心如针扎，哭喊着、挣扎着，却于事无补。
正在给沈玥汐按摩的温若寒，忽然被床上的人抱了个满怀。
少女身上充斥着药味，却并不难闻，反而淡淡的，带有一丝馨香。
她眼角滑落一滴眼泪，低声呢喃着：“别离开我……”
“嗯，不走。”温若寒半阖眸子，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脊背。
他知道她大概是梦见了温长逝，但他现在除了安慰她，别无他法。
他不可能丢下她不管，即便她不爱他。
情之一字本就难书，他到如今也不太清楚自己喜欢她那里。
或许是她悉心的照顾，或许是她嘴硬心软的表现，又或许，是那日阳光下无意的一个笑容。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知道，这辈子都逃不掉了。
作者可一辈子又能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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