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那人一身黑衣,而且用一顶黑纱斗笠蒙住了面,我自是看不清他什么模样,只是觉得他莫名有些熟悉。而他似乎也是一怔,许久未放手,我朝他道了声谢谢,他才不动声色地放开我,转而去阻止那中年男人。
“王伯,可能这水真有些问题,你且回去等着,待会我再向你解释。”一阵优雅高洁,又不失风度的悦耳语调竟真的让那人回心转意,并且心甘情愿地回去了。
我心里自是有些不平,但我毕竟是她口中的外乡人。
待他走后,我朝那个黑衣人问道:“你是何人?”
后者毫不客气地对我道:“反正和你不是一路人。”继而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淡淡道:“你一个周国人,可知独自进入齐国有多少生还的可能?”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什么叫“作为一个周国人”,难道从周国军营里出来的都一定是周国人吗?谁给他的这份自信?不过算了,我也不计较这些了。我静下心来,很自然的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你怀疑我是奸细?”我问。没等他说话,我便先说了,“若我是,就绝对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告诉你们这水源有问题了。”似是赌气一般,但我不经意记起我与欧阳闹得不愉快的情景,心情瞬间低落。
他半晌才叹道:“好吧,我信。”
可能做了有半刻钟吧,我突然失神般问道:“你有没有如此失望过,一个你曾经无比信任无比依赖的人,突然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也许那个人还愿意对你好,但你突然发现他变得缜密,变得冷血,变得……陌生?”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反而像是给我讲了另一个故事。
“我从前养过一只小鹿,它受了很重的伤,我亲自照顾它,待它伤愈之后,却毫无音讯的离开了,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去找它吗?”
“不会。”我很肯定的回答道。
“为何?”
“因为它有它的家,有它自己的归宿,我不会勉强它。”
他的话语中略微带了些许凄凉:“如此,那便是了。”他突然起身,“世间不曾有过完美,何必苦苦追求,既然曾经拥有过,就不在乎天长地久。”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对他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讲这些,但真的就是……直觉。
我转身也回了军营,见到了满脸担忧之色的欧阳。他见到我平安无事后,似乎才舒了一口气,他问我去哪了,我没有回答他,只当是我还在生气,于是向我道歉,我微微对他笑了笑说:“我无事,之前的事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