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

希望是邪恶的，希望是让痛苦被延长的存在。所以最后只有Lucifer逃出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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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听说了吗？那个金缪安好像跳海了。”

“可能是富家千金受不惯牢里的苦吧。不过选择轻生我还真是没想到。”

围坐在一起的狱囚开始闲聊，他们的人生被阴暗腐臭的牢笼束缚，夜晚是长眠白天是长夜。

百无聊赖的生活无趣又乏味，他们初来时复杂的心情都被日复一日的生活消磨。他们聚在一起谈论彼此的故事，炫耀自己犯下的罪行，又取笑别人的愚蠢。

细碎的声音还是被闵玧其捕捉到，他只觉得这个消息让他耳蜗发疼，心里烦躁得很。

闵玧其“你说什么？”

他从地上站起来，终日死循环的生活让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些颓靡。漆黑的瞳孔混杂在暗色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我说什么关你什么事啊！？”

被判无期徒刑的重刑犯往往是单独扣押的。但闵玧其性格疏离寡淡自从进来之后从没有说过话，有时候就坐在角落里闭着眼睛喊他好几声才有反应，或许是怕他得抑郁症，警局那边把他调到轻刑部和几个人混住在一起。

虽然对闵玧其有所耳闻，但相处下来只觉得他和常人无异，甚至不会参与他们的每一次交谈。除了定期的劳改，闵玧其就一直坐在这个幽暗封闭的房间里，要么是对着那个窄小的窗口发呆，要么是看监管者发放的书，用那几星微不可察的光亮。

闵玧其不去招惹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没事挑事去招惹他。谁想因为破坏纪律再被多判几年刑期呢。

被闵玧其忽然开口吓到的男人双手撑着地板往后退了一些。

还未等他调整好心态，闵玧其从原地大步向他这边走过来，措不及防地揪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冰冷的水泥地上拽了起来，这下他看清楚了。闵玧其的眼睛里全是愤怒狂躁的焰气，奇怪的是这焰带着寒气直入心肺让他忍不住胆颤。

“我说...”

唯唯诺诺想要说出口的话被闵玧其的动作打断。明明是要回答闵玧其的问话，他反而显得更加恼怒了。拖着男人的身体就往身后的墙上撞，他的力气很大和他瘦弱的骨架完全不符。男人痛呼一声想要反抗却被闵玧其拽住了头发，后脑勺被大力挤压精神都有些恍惚，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闵玧其按住自己的头砸向尖锐的桌角。可这样还不够，闵玧其越发狠历地对他拳脚相加，身上的骨头好像错位了，碰到哪里都是一阵剧痛。

站在旁边的两个人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闵玧其一个眼神吓退。他的脸颊已经被几丝溅起的血迹浸染，暗光忽隐忽现让闵玧其看起来像来自地狱的罗刹恶鬼。

闵玧其“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问题想要得到的不是正确答案，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才肯罢休。

“没...什么也没说。”

奄奄一息的男人趴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使不出来了。

闵玧其这才松开手，失去桎梏的男人应声倒地，好像再没有了气息。

锐利的眼神瞥向刚刚和他对话的另一个男人，那人顿时血液冷凝，连忙摆手否认自己的参与。

“我也什么都没说。”

闵玧其“我不喜欢你们说话。”

撂下这句话闵玧其又重新坐回了他的角落。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连呼吸都是颤抖着的。

直到狱管来组织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才将那个被闵玧其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的男人送去医务室治疗。闵玧其也因为破坏管理纪律被拉去关了三个月的禁闭。

禁闭室比监狱更加黑暗，一点光也看不到，一点声音也没有。这里就像一片死地，无人问津。

闵玧其喜欢这里。

这里让他得了片刻清静也得了片刻清醒。

他抗拒接受的事实就捣碎，让知道的人都闭嘴。

那样他想保护的人，依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得很好。

花费太多炽热将心室缝补，幽深靓丽迷人绝望的蓝又高了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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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凉“死了吗？真的死了吗？”

被苏凉按住手臂的女囚一脸厌恶地想要把她的手甩开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

“死了！真的死了！连尸体都找不着了。”

苏凉在她眼里就像个神经病，喜怒无常的性子让人受不了。高兴的时候拿你当姐妹看，得了好东西会和你分享，生气的时候你就是她的撒气包。偏偏是收了她的贿赂的所以就算被打得遍体鳞伤也不敢吭声。

这样的苏凉不免让人避而远之。

苏凉“那真是，太好了呢。”

苏凉今天很奇怪，她好像很关注金缪安是否还活着。平时说起一些听来的八卦她向来是不屑加入讨论的，今天却格外反常。

还有她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高兴的语气吧。面颊上还挂着些渗人的笑但眼角却浸着莫名的泪水。不想再和苏凉多待，她匆匆地甩开苏凉的手走掉了。

苏凉“我果然还是赢了。”

她期盼了那么久的消息好像没让她感到什么快乐，相反的竟有些落寞。

苏凉赌上自己的一辈子换来了金缪安的死讯，到底值还是不值她自己心里清楚。可悲的还是愚蠢的来自自己的折磨。那么从今往后，她又要靠什么作为她在牢狱里苦度的支撑呢。

或许她应该庆幸男女囚犯的服刑地是分开的，否则她的未来会在闵玧其的掌控下受死。迫切想死但不能死。现下虚无的生活已经是社会给她最好的施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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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室的门被人打开，有警员进来带闵玧其出去。灼眼的光刺得他眼仁发疼，下意识地想抬手遮挡，被镣铐连结禁锢的双手却被人死死地拉住。

抬眼触及天空中那抹平静的蓝的一瞬间，闵玧其下定了决心。

金缪安，当死神的利剑第三次向我刺来的时候，我就会去找你的。请等等我。再等等我。拜托了。竹星。

你最喜欢的糖果，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我们像白日窃贼，想要填满内心的全部，却只能在嫉妒的脑海中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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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8.8

〈浮士德·闵玧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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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