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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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伤痕像场大火

把心烧焦难以复活

可是我想要忘了

恐惧却在脑海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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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昏昏沉沉间，阿离感到喉咙有点干涸沙哑，一出声就是磨砂般的声音。这感觉很难受，像是大病了一场。

“……快走吧，别拖着了……”

“不……这边，不是这里……”

“……那就带上她，不然……”

耳边尽是嘈杂的声音，阿离只觉得自己好像伏在谁的背上，晃来晃去颠的她快吐了。

“水……”她一出声，嗓子又是一阵干裂的疼痛。

“没有水。”

她费力的张开眼睛，入眼的是黑夜里一片荒芜的黄烟。

“……我在哪？”

“感觉怎么样？”眼前出现一张少女脸庞，眉眼间带着漠地特有的异域风情。

“……啊？”阿离愣住，脑子有点卡壳，没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处于什么情况，回忆了很久才记起她好像被猎犬咬伤昏迷，然后醒来时就在这了。

“你忍忍，怎么也要等我们先出了关城再说。”少女又将她背到了背上，安慰性的说道。

“姑娘，”一旁跟的老婆婆背着行囊，神情满是歉意，“对不住啊，是我家的猎狗没拴好，跑出来把您给伤到了……那孽畜已经被处理掉了，老身先给姑娘赔个不是。”

“咳……咳……”阿离喉咙痒痒的，没忍住咳了出来，沙哑着嗓子道，“没事……关城怎么了，为什么……急着出来……”

“魔种那边突然夜袭，咱们这边守卫军来不及守，城门被破了，”背着阿离的少女脸色不是很好，一半是累的，一半则是为现在令人忧心的局势，“咱们住在城尾，幸运一些，还有点儿逃命的时间，只要能出了关城什么都好说。”

“放我……下来，你们先走，我还不能离开这儿。”阿离听她讲完，心里一紧，立即联想到了李信那边，也许他还在和魔种大军浴血拼搏，她怎么能当了逃兵呢？

“啥？”老婆婆反应激烈，“不行！我们不可能把你丢在这儿，那些个不长眼东西的又不是人，你留在这儿不是送死呢吗？”

“……咳咳……我死不了的，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关城……”阿离摇头。

那二人再好言相劝好一会儿，实在是拗不过倔强的阿离，手无缚鸡之力的又不可能和她一起留下来，只得留了干粮给她，自己则匆匆离开了。

阿离估摸着自己是大病初愈，脑门上的余热还未褪去，便坐在原地缓了一阵才开始寻路。

那两人估计也拖了很久才刚带着她跑路，阿离没看见还有逃难的猎户们，看了看发觉还没走出多远，恰巧离她在关城的宅子很近。

于是她便回屋去把自个儿的伞给找了回来，摸到这用了十来年的武器，阿离才有了那么一点儿的安心，能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事了。

她跌跌撞撞的摸到院中，掬起一捧清水扑在脸上，才勉强让额上那点余热不烧着脑子。人病了连步子都是虚浮的，走起路来好像要飘起来了。

“咳咳……”她朝关城城门那边走去，一步一步的。这夜色好像化不开，浓稠的黏连在一起，星星也默然着，沉入迷离的光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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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城前城门已破，后城门大大的敞开着，好让关城里的住户逃命。前城门离得远，这会儿四处都静悄悄的，然而并非那种正常意义上的静悄悄，她总听见一些似乎遥遥传来的呼声，守卫军们在和魔种大军厮杀，她混沌的大脑只这样告诉自己。

越朝前城门走的近了，她便听见耳朵里那嘈杂的声音越大，她也不知是自己病的深了来的幻听，还是那交战的声音确实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

“咳、咳……”她喉咙又疼起来，声带撕裂一般都痛，这儿没有水，她有点后悔刚才没在自己的院子里喝上一点再出来。

阿离摇了摇头，把那些繁杂的思绪晃出脑袋，继续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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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皱眉，眼前的战况……对于他们来说十分的不利。

这一处关城不大不小，也因此地位十分的尴尬，士兵派多了就供应不起，不算宽阔的城内也装不下太多人，太少了又很容易失守。

他们仗着可以燃烽火传信便尽量把人数减了许多，却不想，魔种那边不知请了什么控火的帮手，使得这烽火燃起不过一瞬又熄了，火光只亮了星点，怕是对面放哨的士兵根本就没看清楚。

李信只能派了传信的人去对面的烽火台，可估计半路也被截胡了，不然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这样一来，他们就处于完全的劣势了。然而很不巧的是，苏烈长官和木兰姐也在前几天被调到了别处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他想了想，怎么会有这么碰巧的事？守卫军里……怕是早就出了叛徒吧，趁着这消息出来，魔种才敢这样大胆的夜袭呢。

如今关城已破，他们已经处于最艰难的绝境了，再这样拖下去也只是白耗守卫军的性命而已。

他眼中闪过决绝之意，唤来自己的亲信，取了信物让他速速回报朝廷关城失守，再让人赶往下一处关城报信求援，自己则带领着士兵撤退，意欲让出关城，关闭后城门，再依此以后城门做防线死守。

打定了主意，他便下了令命人撤退。

“以防守为主——不要再有多余的伤亡！”

他金色的发丝重新暗下，恢复成深色的亚麻，准备为士兵们殿后。却不想他一回身，便看见了自巷角跌跌撞撞走出的那道橘红色身影。

她怀中抱着伞，佝偻着腰，手臂半靠在墙壁上。隔着夜色他看见那身影跌跌撞撞的，两步要晃上三下，完全不是正常状态。

他瞬间就联想到——她是不是被魔种所伤了？

心中忽然一紧，他即刻从屋顶房瓦上落了下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城门不是早就开了吗？还不快离开？”他皱着眉开口，语气有点不大好。

“阿信……？”阿离低喃了一声，目光迷离的看向他，凝视了他许久。悬着的心总算安了下来，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太、太好了……你……你没事就好。”

“快点离开，这里不安全……”他刚开口，阿离便直直的倒了下来，轻飘飘的落入他怀里。

李信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深呼吸一口气，将她背了起来。

呼喊与交战的声音还在耳侧，这一刻却像什么周遭的都不存在了，他好像记着些什么，又好像忘了些什么。

记忆像一盘散沙，搅散了平铺在心的平面上。他努力的想去回忆起一些东西，它们却像被烟雾笼罩着，只留给他一个斑驳的身影和模糊的碎片。

似乎他的生命里，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他也曾觉得肩上这不多的重量——是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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