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

深夜。

百里玄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频道。他似乎永远精力充沛，睡眠对他来说不是必需的。茶几上摆着百里守约自己做的小点心，水壶里有温度正好下口的温水，沙发的一角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毛毯——这一切对亡命天涯的百里玄策来说都是久违的温暖。

和铠确定关系后，原本铠住着的客房就被百里守约收拾了出来，现在属于他，但他并不想这么快就去睡。百里玄策端起装点心的盘子，两三口一扫而光，又向周围看了看，当发现只有这一盘后耷拉着脑袋窝进沙发。

反正哥会再给我做的。

百里玄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又是一种什么情感？

不管了，能这样想真的很舒服。

百里玄策轻轻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他又困倦了，打算就这么睡一会儿。

等等。

他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

门外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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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时候察觉到身边的床塌下去一块，熟悉的气味让百里守约下意识地抱紧。

铠守约……

伴随耳边的低吟，细碎的吻立刻落在百里守约的嘴角边、脖颈上，吻得他睡意全无。迷迷糊糊睁开眼，那一点属于狼的刚活跃起来的嗅觉立刻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

百里守约血？阿铠你去做什么了？

百里守约机警地坐起来盯着铠。并不擅长在恋人面前撒谎的铠含含糊糊地嘟囔着“没有”，但很快在百里守约的注视下投降说实话了。

铠我去杀人了。

百里守约什么？！

百里守约的声音因为惊讶顿时提高八个度。门外听声的百里玄策立刻踹开门冲进来，一把揪住铠的衣领，挥起结实的小拳头就开始往下砸，被手疾眼快的百里守约拦住。

百里玄策你欺负我哥！

百里玄策瞪圆了眼睛，活像个小疯子。

百里守约玄策冷静，他没有欺负我。

好歹以息事宁人的口吻顺了自己弟弟炸起来的毛，将他哄着出去看电视了。百里守约回到床边坐下，把手放在心事重重的男人的肩膀上。

铠玄策……

铠他会因为你生气了，是好事。

百里守约我想谢谢你把玄策带回来，真的。但是，

百里守约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盯着他。

百里守约你这样消失我又联系不上，去做什么也不说，我会很担心。

百里守约现在你怎么办？你杀了谁？为什么要杀人？你……

铠把百里守约扯进自己怀里，闭着眼睛也不回答，下巴顶在他蓬松的头发上轻蹭，压低声音问他：

铠守约你生气了吗？我以后不会了。

百里守约……

百里守约也不动了，他想问的话都梗在喉咙里说不出。这也许不是他能管的，他也没有能力管——铠和李信对峙这么久，李信还没占到一丝一毫的上风；他找了那么多年的玄策，甚至心灰意冷地以为他死了，短短数月，玄策就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怎样的过去和背景，百里守约并不知道，但他一定不逊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李信。

可他百里守约也不是吃软饭的啊！他也想帮到铠，也想作为恋人，真正地替铠分担一些什么——但是铠什么都不说。

铠你不要问，不想把你扯进来。

铠突然被大力推开，发力的人已经起身，脸上坚毅的表情中竟然还有……耻辱。

百里守约阿铠，你不能这样对我。

百里守约深呼吸，握成拳的双手绷着青筋。

百里守约我是你的恋人，我不应该就这么活在你的保护伞下，我也想尽我所能去帮你，去证明你不是孤立无援的。这么多天以来，你频繁地出去做事，每次回来都很压抑，你从来不对我说，露娜也不会知道你去做什么吧？你这样一个人再撑下去，你……

百里守约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的冰块打中了那个人的手吗？我从来都不需要谁的保护，从来都不！我……

铠从未见过平日温柔的百里守约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因为自己。铠有些慌，辩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索性就低着头听百里守约说。

百里守约阿铠，告诉我。

百里守约在他身前蹲下来，双手捧着他的脸，仰着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百里守约让我平等地站在你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