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

R大经济学院报告厅的讲台上，戴着面具遮住半张脸的主讲人正在给学生讲解投资风险。许多不属于经济学院的学生也慕名而来，想一睹“兰陵王”的风采。

“兰陵王”？就是他？

面具下那双眼睛花木兰再熟悉不过，那就是对她避而不见的高长恭。

讲座结束后，花木兰在报告厅门口拦住他的去路。

“高长恭，你为什么不见我？”

花木兰说话从来直截了当。

他眼神闪避着，但依然冷静地对助理招手：“女士，你认错人了。”

抱着臂晃晃悠悠过来的不是助理傀儡，却是元歌本人。“哎呀，都被花小姐认出来了还装什么啊。”

高长恭低着头想绕过花木兰，花木兰抬起手就按在墙上拦住他。“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走。对了，谢谢你那天晚上收留我，微信消息不是看不见不回吗，那我再说一遍，谢谢你。”

花木兰眨着眼睛贴近他，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话。高长恭听得心里一颤，语气也软了下来。

“行，你跟我上车吧。这件事保密，没多少人知道，包括守约。”

就在二人出门的当口，一个学生打扮的人突然握着刀冲过来，受伤的保安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目标是兰陵王，赶紧大喊一句“先生小心”——

还没等元歌出手，花木兰一个敏捷的转身抬腿踢掉了他手里的刀，顺势拉过那人的手腕，手肘对着他的颈部狠狠一顶，脚下使绊，那人顿时便失去重心，狼狈地趴在地上，想去够他的刀，眼尖的元歌立刻把刀踢飞出去。

“蠢货，你最好在李元芳带人来之前先说你是谁派来的，落在我花木兰手里算是好下场，送到狄厅长那就不好办了。想你的主子受牵连吗？”花木兰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

那人也不怕，冷笑一声。

“高长恭你等着吧，不交出百里玄策，每天都会有人来杀你。各种场合，包括你睡觉的时候。”

！

高长恭和元歌对视一眼，前者蹲下捏住他的下巴：“李信？”

那人头一偏躲开他的手，闭上嘴咬了一下。花木兰大喊“不好”，立刻把人从地上拖起来拍他的后背，但已经晚了。

“混账！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手段！”

花木兰把人扔在地上。“别看了，他没气了。”

向前走了几步，她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身。“你和凯因，跟李信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她肯定不是李信的人，告诉她也无妨。高长恭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你听说过狼人实验吗？”

那张照片上是两个年幼的孩子，其中一个长着狼耳狼尾，红色的眼睛里盛满温柔；另一个孩子矮一点，长着一头扎眼的红发，相似的面容却表情张狂。

“这是守约小时候？那个是谁？”花木兰把照片还给他。

高长恭压低声音，凑到耳边说了几句话，就拉着震惊无比的花木兰上车了。

“守约这么危险，你竟然不告诉他！”

花木兰在后座上窜下跳，好几次想拿出手机，都被高长恭按下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今早的新闻你看了吗？老爷子去世，露娜还年轻，涉世未深，以后的事情肯定是凯因来管。我把百里玄策带给他，两兄弟重逢，李信肯定很快就会知道。李信之前就一再邀请凯因上自己的贼船。这就要看凯因的态度了，是选择和李信、马可•波罗合作，出卖百里兄弟去拯救摇摇欲坠的曙光集团，还是和李信作对——他想做一个成功的商人，还是想做一个合格的恋人，他自己选择。”

“哈哈哈哈，好一个成功的商人，合格的恋人。”花木兰揪起高长恭的衣领，厉声质问，“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把百里玄策也交给他，这样做选择的就是凯因而不是你了，是吗？”

“是凯因执意要我把百里玄策带过去的。而且之前我已经明确拒绝了李信，我不打算把玄策交给他，这点元歌知道。我没有那么坏。”

高长恭握住花木兰的手，缓缓说。

“你知道曙光的资金都拿去做了什么吗？凯因组织了一个以神医扁鹊为核心的科研团队，他可能是想让守约做回正常的人类。”

“我相信凯因。不管他当初接近守约的目的是什么，他现在都很爱守约。如果……如果我是凯因，你是守约和玄策，我绝不会做出卖你的事。”

花木兰扬起眉毛。“我有这么重要吗？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

“不，”高长恭松开她，扭过头，声音不大但很肯定地说，“你在我心里，很重要很重要。”

花木兰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告白。

高长恭的手放在膝盖上，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算是他买的股票全屏冒绿光，他也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小剧场

苏妲己刚一进舞池，就被几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其中一个举止轻佻，竟放肆地抬手去摸她的脸。

“小姐，来和我们玩怎么样啊？”

苏妲己闪过身子，冷声道。“我还要演出，你们喝醉了，放尊重点，最好在保安大叔来之前先出去。”

“小妞还挺横啊，一会大爷就治得你服服帖帖的。”

那流氓扯住苏妲己，其余几个人也一哄而上。苏妲己慌了神，挣扎着刚喊出一句“来人啊”就被流氓捂住了嘴，推搡着走向门外。

“把人放下。”

那人逆着光，身形高大，声音清冷而威严，似乎有一种天生的王气。

“我没说清楚吗？把我的妲己放下。”

“你谁啊你？别耽误大爷好事。”

出头的流氓立即挨了当面一拳，鼻血止不住地流。剩下的几个流氓跃跃欲试地出手，也被那人几拳打翻在地。试图带苏妲己逃跑的流氓也被那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回来掼在地上。几个流氓自知碰到了练家子，一边磕磕巴巴地道歉一边跑远了。

“妲己，你有没有受伤？”

那人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苏妲己抬起头。

这是那个一场不落来看她演出、每次都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喝酒、每次看他他都在笑着看自己的那个——

——她暗恋了很久的殷辛。

与刚才的冷漠威严似乎判若两人，殷辛依然在温柔地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那是看爱人才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