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亡

狼藉。

司马懿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在沙发后面看见了散架的傀儡，心狠狠地一揪。

元歌八成是出事了。

他在楼梯隔间里发现了李信和公孙离的尸体。李信身上只有一处致命伤，是自杀。

他的腿上有一段特别细的丝线在反光。

司马懿顺着那根线来到控制室，线的一端连着一枚带裂痕的戒指，但依然没有看见元歌本人。

马可波罗已经被控制，帝辛去带着他面见武曌，铠被送去抢救，现场只剩下花木兰和高长恭。

“元歌呢？”司马懿几步踏过去，一把揪住高长恭的衣领，“你让我去请帝辛，我去了，那元歌呢？他人在哪？”

高长恭低着头不作声，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司马懿松开他，又看向花木兰。

“他不说你说，元歌呢？”

花木兰呆滞地盯着地上那滩干涸的血。司马懿走到血旁边，捡起戒指。那是很久以前他买给元歌的对戒，他在上面设置了一个小机关，只要元歌捏碎自己的那枚，司马懿这边的戒指就会有同样的反应。

“这是元歌留下的，是吗？为什么还有他的头发？他到底伤在哪？你们把他送到哪了？扁鹊那里？还是公共医院？”

司马懿一拳打在高长恭肩膀上。后者依然低着头，身形被打得一晃，却并没有还手——像是任由他打的样子。

“说话啊！兰陵王！你不是很聪明很厉害吗！”

花木兰张了张嘴，干哑的声音难听得不像她自己的。

“地上那滩血就是元歌。”

她背过身，不敢面对司马懿。元歌的死，他和高长恭最起码有一半责任。如果他们没有让司马懿去请帝辛，而是让他直接过来支援元歌——

不，那样他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他可能中了……湮灭天使……化成血水了。”

“你闭嘴！”

司马懿颤抖着在那滩血旁边蹲下来，伸出手，指尖刚一接触到那滩血就感受到钻心的疼。

元歌……

他捡起血里那簇头发，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包好，抱在怀里，转身向门外走去。手指被灼伤，衣服被腐蚀，花木兰和高长恭在叫他——都像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情。

在找回元歌后，他一直在做另一个梦。

他还以为等事情结束后，会有足够的时间留给他去赎罪。他还以为，元歌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给他机会去解释他所做的一切。

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

他还以为。

元歌的死打碎了他所有的以为。

他摇摇晃晃地走，每一步都像走在沼泽里，随时有可能一头栽下去。

高长恭伸出手想去拉他，或者扶他一把。花木兰上前一步拦住高长恭，摇摇头，眼神示意高长恭不要打扰他。

司马懿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跨过被炸开的门，穿过庭院长长的走廊，从变形的铁门里钻出去。

他面向别墅外一望无际的海，踩上松软的沙滩。

元歌，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