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师弟我要离开长留,继续寻找杀阡陌夺回小骨那一魄。
师弟不愿意我走,劝道:“你不用亲自去找,呆在长留等消息就可以,杀阡陌那个人飞扬跋扈,应该容易打听。”
师弟又说:“当初神界尽毁,独留千骨一丝形神未灭,游荡千年而转生人间,可见魂魄灵力强大。余下那一魄修补完全,定能聚魂结魄完整再入轮回。”
师弟又叹气道:“生死皆为虚妄,你我修道已有千年,该勘破这生生死死,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不死更无可惧,师兄何不顺其自然,随遇而安。千骨与你有缘,到时总会与你重聚。”
他哪里拦得住我,他不知道,我已失却道心,心中一刻都不能安宁,尤其经过昨晚,更是心如火焚,如果不去寻找小骨那一魄,根本无处疏导。
离开长留,我又回想起师弟的话。
修道之人不该执着于生生死死,这话,我也曾对小骨说过,在我中了卜元鼎之毒后。
那一次北陆之战后,中毒的我带着受伤的小骨返回长留,卜元鼎之毒在三味真火的炼化下侵入我身体的每一寸,我已无药可救。
婆娑劫以这样的方式应验,我倒认为不失为一种圆满,为救徒弟的命而死,也算死得其所。小骨什么错也没有,她理应好好活着,尤其是想到这一场处心积虑的下毒原本就是针对我而来,就更觉得应该,幸好小骨没有被我连累。
对于生死我早已勘破,一切顺应天意,但我有必要瞒住我已不久于世的消息,做些准备,以免长留大乱。
然而,我第一个想要瞒住的是我的徒弟,因为我知道,虽然对于六界安危我至关重要,但是小骨才是那个把我看得比任何都重的人,她道行尚浅,怎么可能对我的生死淡然处之。
终究还是小骨第一个觉察了我真实的身体状态,尽管已有心理准备,那一刻她心疼、担忧、绝望与无助还是让我不忍。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都割开了手腕,那个中毒后无意中发现的秘密让她抓住了救命盗草:她的血可以压制卜元鼎之毒。
腥香的血,光是闻见味道就让我的病痛减轻两分,我中毒的身体立刻产生了从未有过的饥饿感,仿佛要伸出只手紧紧抓住眼前的美食,但是我的理智坚决不从,我怎可以用徒弟的血苟且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