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看一眼师兄,自从我知道他对小骨做过什么又把她逐去蛮荒,二十年来我再没真正跟他讲过话。
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我才发觉任凭师兄把小骨逐去蛮荒简直是大错特错,我没算出来,那时候我的小骨是被绝情池水毁了容貌,瞎了眼睛,哑了嗓子被扔在蛮荒的……每每想到这个,我的心就痛得皱缩起来。
当时我的确不知道,可不知道也是我的错,当我发现被泼了绝情池水时,就该想到师兄不会不试探小骨。
可也因为绝情池水泼在我手臂上,我才彻底绝了去蛮荒的念头。
师兄泼绝情池水于我的时候,销魂钉的伤痛还明显得很,以至于当时根本没有觉察。等卧病两个多月下来走动,我想着可不再用清洁术,便去后山溪中沐浴一次。
脱衣浸身于溪水之中,轻轻吸气,居然觉得溪水有些凉,身体的确差多了。我轻轻叹息,杀阡陌日日骚扰来逼要小骨,长留弟子损失不少,我没有守护好长留,小骨还在蛮荒受苦,我也不是个好师父。
忽又想起小骨观微时误撞我沐浴那次,心头更不知是什么复杂味道:那时的她……突然觉得手臂一处皮肤微烫,感觉异样,抬手一看,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处不小的淡红色疤印,绝情池水的伤疤,我吃了一惊,何时我被泼了绝情池水?想起两个多月前小骨刚被逐时,师兄拿了许多药来看我,其中一瓶被他打翻洒落。
师兄竟这样试探我?我愣住了,他对我如此不信。然而,另一种恐慌迅速袭上心头:为何我会被绝情池水弄伤,我果然是动了情了?
来不及想,手凝仙力,几次试图去除这淡红疤印,不到几秒又浮现出来,这上古神兽的圣水之伤不是仙力所能治愈去除的,只得先以法术遮掩。
我呆呆望着远处的绝情殿,简直不敢想:我主掌绝情殿,居然过不了绝情池水;我位列上仙,千年断情绝欲,现在居然动了凡心,而且是对自己徒弟。
我回到殿内,看着冒着圣水的神兽雕塑,再看看自己以法术遮丑的手臂,已没有勇气再去一试。
刚泼不久的绝情池水伤,只要伤得不是太重,以医药阁的秘药还可以治愈并消除痕迹,现在时隔两月之久,已渗入肌理,是永远的疤了,如果不克制情欲,还可能加深加重,幸好现在用情不深,我竟心怀侥幸。
而后不由狠狠地反省自己:徒弟动情是年少无知,师父动情就是不可原谅;身为师父,不能及时引徒弟走出执念就罢了,自己居然也把持不住,简直禽兽不如。包庇妖神,代受销魂钉,是出自师徒情义尤可解释为心疼护短,若是因男女私情,何等徇私枉法,肆情妄为?
还想着去蛮荒陪她,是去陪徒弟,还是……我羞愧不已。
从此绝了去蛮荒的念头,日日疗伤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