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五）

韩笙月拎着件针织衫，愣在原地，面颊不争气地发起烫。她举起手拍拍自己的两颊，深吸一口气，刚才那幕还是不断在脑海里闪现回放，确定了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才回过神。

季秦淮夸她好看。

她赶紧换好衣服，推门出去。季秦淮在整理衣袖，看他出来，直直盯了几秒，盯到屏息时，能望见他眼底那一轮白月勾，豢养满池浮萍。

上回韩笙月推了那次聚会，他也依着韩笙月的话将他来不了的理由传达了一遍，偏偏歌舞剧团的那群人不买账，硬是要说他不肯把嫂子带来给他们看。

他也是没办法，迫不得已才去问的韩笙月，态度放软了些，他说话直，不懂得拐弯抹角，就把那群人的话原封不动复述一遍。原以为韩笙月不会答应，估计看出了他的无奈，就好脾气地应下了。

进包厢前季秦淮突然停下脚步，韩笙月跟在他身后，一路上路也走得漫不经心，差点扑他满怀。抬头就看见面前人向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啊？”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听到包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才明白季秦淮什么意思，于是把手递过去。他的手要比季秦淮小很多，被回握的那一瞬，像踏上燃烧灵魂烛台的小船，晃悠悠地要招摇奔岸，手足无措的索吻也不过如此。

体温现而易见地迅速升高，心率也加快，一想到近在咫尺的季秦淮能够通过他发烫的掌心感受到这份温度，韩笙月就想找条毯子把自己裹起来，在没有人的影片放映室里待上几个小时，不停给自己灌冰可乐来降温。

脸红是供人遐想的留白。

推开门的那瞬嘈杂人声无迹可寻，所有人都屏息敛声往他们这望过来，一同事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人，问他，“这是？”

他们俩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随后季秦淮回过头，对着那群人道。

“这是韩笙月，我的爱人。”

她梦见少年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柔和的圆舞曲里跳舞，后颈白皙，骨脊熔入灼烫的火山灰，要点燃太阳。他以舞蹈谱诗，用玫瑰和吻把信封敛，眼睁睁看着夕阳隐于地平线之下，再背着风点烟，抖落一地烟蒂。

正陷入半梦半醒的困倦，韩笙月蹙着眉，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不怀好意朝他伸来，停留许久，最后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好烦啊。

他偶尔也会有起床气，昨晚沾了几滴酒，这会儿正难受着，于是烦躁地将那人的手扒开，脑袋往枕头里钻。可这一闹他睡意全无，于是耷拉着脑袋闷在被褥里，也不嫌热。

好一阵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扒的是谁的手，他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

是……一博吗？

指腹按着自己的鼻尖，好像还留有余温。他又想起昨晚的开场白，神色复杂地往门外望去。这人每次开口前，都不跟他打一声招呼。尽管那群人起哄，调笑季秦淮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在情场上却是高手。他们眼里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昨晚那一出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