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来往是在那之后才逐渐频繁起来的，他们也没有太多话可聊，只是加了微信，止步于在朋友圈刷到对方就顺便点个心的关系。
后来季家父母出差飞去国外一段时间，委托韩笙月帮忙顾着他，虽然季秦淮十八岁了，但厨艺不佳，没怎么下过厨房，确实只会拍黄瓜，这让他父母头疼了好久，怎么能放下心留他一个人在家。为了防止自家儿子天天点外卖，他们只好动员韩笙月。
那日是雨天，酥雨敲窗，夕阳在流动，磨缓云雀的双翼。韩笙月撑着伞等季秦淮从练舞房里出来，他瞟了眼表盘，看时间还早着，便环顾起周遭环境。这不是当年他们一起待的舞蹈社，那幢老房子年久失修，一到回南天落了灰的墙壁就开始潮湿，墙外的石阶上爬满了青苔。窗外的白桦树枝桠探进三楼窗台，刚刚好挡住了强烈的太阳光。这里的环境比当初要好得多，也少了那份压抑气息。
韩笙月早就料到他不记得带伞，男孩子从练舞房里走出来的时候，手上空落落的，只有那双被洗得发白的舞鞋。韩笙月把伞递给他，季秦淮道了谢，跟着他一前一后走回了家。他家离这不过几百米之远，刷得干干净净的白球鞋淌进泥泞的雨水里，把雨珠滴落的声音踩在脚下，小心翼翼避开掉落在地的烟蒂，鞋面还是不可避免被污水打湿。
当晚他把这双鞋前前后后刷得好久，非要不见一点污渍才肯罢休，放在一旁的还有那双旧舞鞋。
第二天韩笙月取出他自己搁置了好久的舞鞋，当年母亲一口气买了好几双，没料到他会在这条道路上半途而废，打从他最后一次走出练舞房的那回起，那些九成新的鞋都被塞进了鞋柜里，再也没拿出来过。如今过了七八年之久，虽然一眼看去就不像是崭新的，但也总比季秦淮那双要来得强。
韩笙月不好意思当面给他，趁他不注意把新鞋偷偷换了上去，为了防止他误以为是别人遗失在这儿的，他还往鞋底里塞了张字条，用左手蹩脚地写上——赠季秦淮。
当时练舞房的门没关紧，留了一道缝隙，韩笙月刚把舞鞋在他球鞋边摆好，抬起眼睑的那瞬就刚好同季秦淮的目光撞了满怀，心里咯噔一声，找不准节拍。
他不确定有没有被看到，当下只是被那流光般的人打了眼，梦过好多回，少年身着白衫，下颚高昂，舞步飞旋，像高傲的天鹅纵身跃入艺术湖泊，挺拔的白杨驻扎心头迎风招摇，枝叶抖擞都是心动的声音。
要带着人沉入夏天。
03｜曼多瓦
日光稠密得太过于黏人，怯怯向夕阳讨一枚吻。韩笙月站在衣柜前看花了眼，还是拿不准穿什么好。
要穿得正式一些吗？毕竟是聚会。
季秦淮在房间门外等了一会儿，听里面没什么动静，扣了扣房门便推门而入，敞亮天光漏了他一身，落在他身上的力度也格外温柔。一眼看穿韩笙月的心事，微不可查地笑出声，“就是个普通朋友聚会，不必那么拘谨。”
他关上门的前一刻又添了一句，“你穿什么都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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