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的瞬间，唐一白僵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那声沉重的撞击。他望着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指尖颤抖着伸过去，却迟迟不敢碰——纸上“云朵”两个字的签名，笔锋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像一把冰冷的刀，扎得他心口生疼。

玄关处的保温袋依旧静静立着，他走过去，拉开拉链。砂锅的余温透过瓷壁传到手心，打开盖子，当归的香气漫出来，却再也暖不透这空荡荡的屋子。他想起云朵弯腰熬汤的模样，想起她把红枣一颗颗洗干净时的认真，喉咙猛地发紧，抓起手机就拨出了云朵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机械的女声重复着，唐一白不死心，连拨了三次，结果都一样。他又给云朵的闺蜜林晓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林晓唐一白？你还有脸打电话来？

林晓声音带着火气

林晓云朵现在在我这儿，哭到浑身发抖，你别再刺激她了！

林晓林晓，我和林薇真的没什么，是云朵误会了，你让我跟她解释好不好？

林晓误会？

林晓冷笑一声，

林晓云朵亲眼看见的还叫误会？唐一白，你摸着良心说，这半年来你陪过云朵几次？她生日你在训练，纪念日你说要加练，她感冒发烧到39度，还是我送她去的医院！她体谅你备战锦标赛，从没抱怨过一句，可你呢？连最基本的距离感都守不住！

苏晴的话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唐一白心上。他张了张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这半年，他一门心思扑在训练上，总觉得云朵会永远等在那里，却忘了她也是需要被在意、被坚定选择的人。

挂了电话，唐一白颓然坐在沙发上。泳池里的水花声、教练的指令声还在耳边打转，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云朵失望的眼神。他猛地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冲——他要去找林薇，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去找云朵，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挽回她。

训练馆的休息室里，林薇正对着电脑整理数据，见唐一白闯进来，脸上露出惊讶：“一白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回家休息吗？”

唐一白今天在泳池边，你是故意的。

林薇的脸色白了一下，随即强装镇定：“一白哥，你说什么呢？我只是不小心掉了文件……”

唐一白你递毛巾时的眼神，捡文件时的动作，都是故意的。你知道云朵会来，对不对？

他想起之前和云朵视频时，提过一句“队里新来的营养师很负责”，当时林薇就在旁边，肯定听到了。

林薇见瞒不住，索性不再装了，她站起身，直视着唐一白：“是，我是故意的。我喜欢了你三年，从你进省队开始就喜欢！云朵她除了会做饭，还能为你做什么？我能帮你分析训练数据，能帮你调整饮食方案，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唐一白你错了，云朵是我妻子，她为我做的，是你永远不懂的支撑。从今天起，你不用再负责我的营养方案，我会向队里申请调换人员。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再看林薇一眼。

唐一白找遍了云朵常去的咖啡馆、书店，甚至是他们以前约会的江边，都没找到她的身影。天色渐暗，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满室的冷清。

厨房的水槽里，还放着她早上泡红枣的碗；冰箱上，贴着她写的便利贴——“一白：记得喝牛奶，睡前别玩手机”；沙发上，还放着他上次忘拿的运动毛巾，是云朵洗干净叠好的。每一个角落，都留着她的痕迹，却再也没有她的温度。

他走到玄关，重新打开那个保温袋，把里面的饭菜倒进盘子里，放进微波炉加热。饭菜热好了，可他尝了一口，却觉得索然无味。以前云朵做的饭，哪怕是简单的青菜，都带着甜甜的暖意，现在只剩下冰冷的苦涩。

夜里，唐一白躺在床上，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还残留着云朵洗发水的清香。他拿出手机，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一白，汤在保温箱里，记得喝”“今天训练别太累啦”“我等你回家”……一条条都是云朵的牵挂，而他的回复，大多是“好”“知道了”“晚点回”。

他终于明白，云朵的失望不是因为林薇的出现，而是因为他一次次的忽视和敷衍。那根压垮她的稻草，不是今天的画面，是无数个被他辜负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唐一白没去训练，而是守在林晓家楼下。直到上午十点，林晓提着早餐回来，看到他，脸色依旧不好。

林晓你来干什么

唐一白我来找云朵

唐一白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带着恳求

唐一白林晓，让我见见她，哪怕就一分钟，让我跟她好好解释。

林晓看见他憔悴的样子，还是心软了

林晓她昨晚没睡好，刚醒。你别逼她，要是她不想见你，你就走吧。

林晓打开门，唐一白跟在后面，心跳得飞快。客厅里，云朵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看到唐一白，眼神没有波澜，只有一片疏离。

云朵“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唐一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他慢慢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到她面前——是他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只是在“财产分割”那一栏，他把所有的东西都划给了云朵。

云朵看着那张纸，睫毛颤了颤，却没接

云朵你想通了

唐一白我没签，

，”唐一白突然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

唐一白云朵，我知道错了。我和林薇真的没什么，昨天我已经跟队里说了，让她不再负责我的工作。以前是我不好，总觉得训练重要，忽略了你，可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

他从手机里调出和林薇的聊天记录，还有给队里发的申请，一一摆在云朵面前

唐一白你看，我没有骗你。我知道我弥补不了以前的疏忽，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对你好，好不好？

云朵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和恳求，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可一想到训练馆里的画面，想到那些独自等待的日子，她还是轻轻抽回了手

云朵一白，太晚了

唐一白不晚，一点都不晚，

唐一白的声音带着哽咽

唐一白我们在一起五年，从大学到现在，你忘了我们一起在江边看烟花？忘了你说要等我拿冠军，然后我们去海边度蜜月？那些承诺，我都记得，我还没实现……

云朵那些都过去了，

云朵打断他

云朵失望攒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唐一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她拿起茶几上的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推到他面前

云朵手续我会让律师去办，东西我会尽快回来拿。以后，你好好训练，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她站起身，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隔绝了唐一白所有的视线。

唐一白看着那张签好字的协议书，又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失去了那个为他熬汤、等他回家的家。

第六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