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同学聚会定在江边的老菜馆，包厢里喧闹声不断。云朵刚坐下，就被当年的室友围着打趣：“云朵，可算见着你了！听说你回国当老师了？真厉害！”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唐一白走了进来。他是被共同的同学硬拉来的，手里还提着一瓶红酒。看到云朵，他脚步顿了顿，随即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同学们见状，立刻起哄：“哟，这不是咱们的泳坛冠军和大才女吗？当年的金童玉女，今天可算凑齐了！”

云朵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抿了口茶。唐一白则笑着打圆场，把红酒递给服务员，顺势坐在了云朵身边的空位——那是同学特意留的。

席间，有人不停提起两人过去的事，说当年唐一白为了追云朵，在女生楼下站了三个晚上；说云朵为了陪他训练，在泳池边啃了无数次冷饭团。每一句话，都像一根细针，扎在云朵心上。

“一白，你现在和云朵……”有同学试探着问。

唐一白还没开口，云朵就先接了话，声音清晰地传遍包厢：“我们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我前夫。”

“前夫”两个字，像一块冰，瞬间浇灭了包厢里的热闹。唐一白脸上的笑容僵住，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周围的同学也愣住了，尴尬地互相使着眼色。

聚会不欢而散。走出菜馆，晚风带着江水的凉意吹过来，唐一白追上走在前面的云朵，抓住她的手腕：“云朵，在你心里，我就只是前夫？”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腕上传来的力道让云朵有些疼。她用力挣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眼神冷淡：“不然呢？唐一白，我们早就离婚了，这是事实。”

“可我没签离婚协议书！”唐一白上前一步，逼近她，“我一直在等你，我改了以前的毛病，我学着照顾人，学着把你放在第一位，这些你都看不到吗？”

“看到了又怎么样？”云朵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满是疏离，“唐一白，你以为一句‘我改了’，就能抹掉过去的伤害吗？你知道我在美国的第一个冬天，发烧到39度，一个人去医院打针时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我每次熬汤，都会想起训练馆里的画面，然后难以下咽吗？”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扎进唐一白的心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那些他缺席的日子，那些她独自承受的委屈，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离婚协议书，是无数个失望的日夜。”云朵的声音软了下来，却带着更重的疲惫，“你现在做的一切，都太晚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回头。唐一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得发麻。

第二天，唐一白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学校找云朵。云朵在办公室改作业时，偶尔抬头看向窗外，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竟莫名空了一下。

直到下午，林晓打来电话，语气焦急：“云朵，你快来医院！唐一白训练时受伤了！”

云朵的心猛地一沉，来不及多想，抓起包就往医院跑。病房里，唐一白躺在病床上，左腿打着石膏，额头上还缠着纱布，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云朵走到床边，声音不自觉地发紧。

“带学生训练时，为了救一个差点摔下跳台的孩子，自己摔下去了。”体校的同事解释道，“医生说左腿骨折，得休养三个月。”

云朵看着他腿上厚重的石膏，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唐一白睁开眼，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黯淡下去，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

“林晓给我打电话了。”云朵避开他的目光，走到窗边，“我只是来看看，毕竟同学一场。”

唐一白沉默了，病房里的空气变得压抑。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我知道，‘前夫’这个称呼，是你给我的提醒。我不会再逼你了，但我还是想照顾你，哪怕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云朵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叶在秋风中簌簌落下，像极了他们那段支离破碎的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云朵偶尔会来医院探望，每次都带着简单的水果和粥，放下就走，从不多留。唐一白也很识趣，没有再提过去的事，只是偶尔和她聊几句学校的日常。

有一次，云朵来送粥，刚走进病房，就看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孩正在给唐一白削苹果，语气亲昵：“唐教练，你人真好，为了救学生不惜受伤。”

女孩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好感，唐一白却只是淡淡说了句“谢谢”，没有过多回应。

云朵看着这一幕，心里竟莫名有些不舒服。她放下粥，说了句“好好休养”，转身就要走。

“云朵！”唐一白突然叫住她，声音急切，“这个护士只是来换药的，我和她没什么。”

云朵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径直走出了病房。

回到家，云朵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唐一白以前送的那个保温盒，心里乱成一团。她以为“前夫”这个称谓能划清两人的界限，可看到他受伤，看到别的女孩对他示好，她的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波动。

而病房里的唐一白，看着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前夫”这两个字是根刺，扎在她心里，也扎在他心里。但他不会放弃，哪怕需要等很久很久，他也要等到这根刺被拔出来的那天

第七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