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白拆石膏那天，云朵正好没课，犹豫了很久，还是提着一兜水果去了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轻快的说话声。
“唐教练，你恢复得也太快了，医生都说你是奇迹呢！”是体校同事小吴的声音，带着爽朗的笑意。
云朵推开门，就看到小吴正帮唐一白收拾东西，而唐一白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上次送的那本叶芝诗集，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轮廓。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看过来。小吴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云朵，又看看唐一白，笑着打趣：“唐教练，这位就是嫂子吧？长得也太漂亮了！难怪你住院这阵子，天天盼着人来，原来是等嫂子呢！”
“小吴！”唐一白猛地开口，语气有些急，怕云朵误会，连忙解释，“别乱说，她是……”
“你好。”云朵没等他说完，就先对小吴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没有否认“嫂子”这个称呼。
唐一白愣住了，惊讶地看着她，眼底瞬间涌上光亮。小吴更是乐了，拍着唐一白的肩膀：“我就说嘛！唐教练你还藏着掖着，嫂子这么温柔，对你肯定特别好。”
云朵没接话，把水果放在桌上，转身对唐一白说：“医生说拆完石膏要慢慢复健，别着急下床走动。”
“知道了。”唐一白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目光紧紧跟着她，像黏在了她身上。
小吴识趣地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唐教练，嫂子，我先回学校了。”说完，冲唐一白挤了挤眼睛，快步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尴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唐一白看着云朵，试探着问：“你刚才怎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云朵低头整理着水果，声音很轻，“只是个称呼而已，没必要较真。”
可唐一白知道，不是这样的。以前在同学聚会上，她明明那么坚定地说“他只是我前夫”，现在却默认了“嫂子”的称呼，这细微的变化，像一缕阳光，照进了他心里。
“复健计划我看了，”云朵转移了话题，拿出手机，“体校那边安排了康复师？”
“嗯，下周开始。”唐一白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说，“其实不用麻烦康复师，你要是有空……”
“我没空。”云朵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我要备课，还要带学生。”
唐一白的话被堵在喉咙里，却没觉得失落——至少她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找了个理由。他笑了笑：“没关系，我自己能行。”
出院那天，唐一白没有让体校的人来接，而是给云朵发了条消息：“能来接我一下吗？东西有点多。”
没过多久，云朵就开车来了。她把车停在医院门口，降下车窗：“上车。”
唐一白坐进副驾驶，看着她熟练地启动车子，忍不住说：“你的车技比以前好了。”
“在美国练的。”云朵目视前方，语气随意。
“在美国……”唐一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挺充实。”云朵简单带过，没有多说。
车子驶到唐一白的住处楼下，是一套离体校不远的公寓，也是他们以前没住过的地方。唐一白解开安全带，却没立刻下车，看着云朵：“要不要上去坐会儿？我煮了茶。”
云朵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
公寓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客厅的书架上，除了体育相关的书籍，还放着几本她喜欢的散文；阳台的花盆里，种着她以前养过的薄荷；餐桌上，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马克杯——是他们结婚时买的那对。
“你还留着这些？”云朵有些意外。
“嗯。”唐一白给她倒了杯茶，“一直没舍得扔。”
正说着，门铃响了。唐一白去开门，是送快递的，他签收后拿进来，拆开一看，是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是什么？”云朵随口问。
唐一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游泳运动员剪影。他拿起项链，走到云朵面前，语气认真：“这是我上次去国外比赛时买的，本来想送给你，后来……一直没机会。”
云朵看着那条项链，又看了看唐一白眼底的真诚，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她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拒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唐一白没有勉强，把项链放回盒子里，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我不逼你，什么时候你愿意要了，再拿。”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暖金色。云朵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的清香在舌尖散开，像极了此刻的心情——没有浓烈的波澜，却有淡淡的暖意，在心底慢慢蔓延。
她知道，“嫂子”这个误认的称呼，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她心里那扇紧闭的门。而唐一白的耐心与等待，正一点点融化她心里的冰，让那段尘封的过去，有了重新发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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