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依然温温地笑着，伸手抚了抚小鹿女，泪晶痕的色彩愈发荧蓝，如同接受了来自根源的灌溉，轻轻飞回了露娜脖颈上，她眉头轻展，淡淡地说道：
“果然，果然。”
果然如她所料，这两个生灵背后蕴藏的力量，甚至连天地晶石泪晶痕都无法企及。
辰栎还未调稳气息，强撑着步子走到蓝宫琉子树下，月色洒下，留着依依残影，他低语：“这棵神树，是我小时候亲手种下的。”
“看来，收获不小。”露娜问。眼前的鸟儿已经开始散着难以呼吸的凝重感。
辰栎轻笑，沉沉地看着小鹿说：
“太大了，甚至远远超过了我的承受力。”
“鸟儿大哥…”
凝视着满脸疑惑的小鹿，辰栎有话可说却不知从何说起，满满的情绪几乎压抑不住。他只好轻巧地将目光移向露娜，眼中满是无奈。
“阿瑶，你师父要你回去，说你师兄来信了。等你看完信，我会把你再接来的。”
阿瑶迟疑着，又叫了一声“鸟儿大哥”，还是乘着白鹤离开了。
辰栎道了一句“多谢”，转身沉寂在琉子树的阴影里。
“她不过是救自己的父亲，这能有多过分，竟然让王者大陆不得不强行终止我们之间的羁绊，甚至抹去彼此之间的记忆。若不是师父相助，怕不是再难相遇。”
这声音，比和阿瑶嬉戏的辰栎的声音低沉了许多，这不再是和阿瑶嬉笑追逐的白鹤鸟辰栎，这是白鹤梵仙云中神君的声音。
“木兰说我太过相信天命，可我是天命的执行者，怎能不信，你们都有挣扎的权利，为何沦落至此？”
这世间，唯独王者大陆选定的结界没有选择的余地。
“就像你说的，我也是相信天命的人。”
执念太深，就忘不掉本该忘掉的东西，可叹的是，即便是看了世际镜书，也只是看了，现如今辰栎记忆中，只留存了她的名字。也可能是因为记得太多，思念太多，她的平静会被打破。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是继续回到云空躲着，还是打开所有的记忆？”
露娜知道的道理，想必他也知道。回去继续躲着，一定能维持几千年来的现状，若是打开记忆，那便可能会有难以预料的危险。
“你都说了回去是躲着了，我既然能在机缘巧合下回来，就有回来而不得不做的事。”
“预祝，马到功成。”
辰栎化身成一只白鹤鸟，翻了一条云绳将瑶背在背上，云端，高空景致美得不可方物。
“鸟儿哥哥，你们鸟族是不是都非得这么快啊？你是不是飞得最快的？”
阿瑶好不容易找到了平衡感，扒着辰栎的羽毛，往他脖子处边蹭边喊，似乎嘴巴里灌满了云朵，只不过没有上次的甜。
“不是，我表妹承继了我舅舅的千里飞行术，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应该是整个王者大陆飞行最快的。我大表哥没有鸟族形态，是个地地道道的佛仙。”
说完，辰栎用力翻了翻翅膀，整只鹿险些掉下去又被他稳稳地接住，云朵像是有了意识，急急地往瑶身后退去，小鹿角被微微凉爽的风吹着，连两只小辫子都争先恐后地往后甩。
“哇，会飞咯！哈哈，我是最厉害的鹿！”
阿瑶企图站起来，又被疾风吹得十分不稳，然后就迅速趴下牢牢抓住鸟儿的脖子。
师父从来没有带自己这样飞过，师兄也没有。这只鸟儿大哥，其实也没那么坏嘛。
“小鹿女，我将我云空飞行的能力送予你，你可喜欢？”
瑶微微一愣，随即倔强地扭过头去，哼哼道：
“阿瑶快成仙了，即便是没有外加的飞行之力，阿瑶也能飞。”
辰栎轻笑：
“那我就等着那一天。”
此处，梵境神族，佛界圣地。
空中飘着的，是曼殊沙华的色彩，辰栎记得，他刚出生时，舅舅说以后自己的女儿出生时要送她整个梵境的曼殊沙华。这花在冷法术族被视为冥界之花，炎法术族被称为死亡之花，唯独在梵境，是落地双重命格、天生高贵的象征。舅舅喜欢这花，大约也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梵境的顶峰吧。
可是，世事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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