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吻

雨势渐歇，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一片暖黄。

姜逢的指尖还攥着黄明昊的校服袖口，布料上的雨水渗进她的指缝，凉意却抵不过胸腔里翻涌的热流。

黄明昊缓缓松开她，低头时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雨水，指腹粗糙的触感让姜逢微微一颤。

黄明昊“我送你回去。”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却在她摇头时僵住了动作。

姜逢“不行……陆文轩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姜逢的视线扫过街角，那辆黑色轿车早已消失，可不安仍在。

她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上的红痕，那里还残留着陆文轩指间的寒意。

黄明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

黄明昊“那就别回去。”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誓言。

黄明昊“跟我走。”

姜逢怔住了。

少年的瞳孔在夜色中漆黑如墨，倒映着她仓皇的脸。

远处便利店的灯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边，仿佛随时会融进雨后的雾气里。

她张了张嘴，却听见自己的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上“未婚夫”三个字刺得黄明昊瞳孔骤缩。

陆文轩“玩够了吗？”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姜逢如坠冰窟。

陆文轩“三分钟内上车，否则明天你父亲会收到银行抽贷的通知。”

通话戛然而止。

姜逢的手指无力地垂下，屏幕上的裂痕像一道闪电劈开两人的倒影。

姜逢“对不起……”

她后退一步，黄明昊的校服外套从肩头滑落，跌进水洼。

黄明昊没有去捡。

他站在原地，看着姜逢转身奔向街尾那辆缓缓驶来的劳斯莱斯。

她的背影被雨水模糊成一片灰影，仿佛十年前那个消失在雨幕中的小女孩。

伞骨在他掌心断裂，尖锐的塑料刺进皮肉，血珠混着雨水滴落。

-

次日，学校天台。

风卷着试卷的碎片掠过铁丝网，姜逢抱膝坐在水箱旁。

锁链晃动的声响让她猛地抬头。

黄明昊逆光站在天台入口。

他突然逼近一步，呼吸扑在她耳畔。

黄明昊“阿逢。”

他的手指缠上她的发丝，像握住一缕即将消散的月光。

黄明昊“跟我逃吧。”

姜逢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黄明昊的指腹还缠着她的发丝，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可她却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

姜逢“现在不行。”

黄明昊的手指微微一顿。

姜逢“还有半年就高考了。”

她抬起眼，对上他暗沉的目光。

姜逢“我们没有钱，没有地方去，甚至没有一张能用的身份证……逃了之后呢？被陆文轩抓回来，还是让我爸的公司彻底破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刀割在黄明昊的心上。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松开手，后退一步。

黄明昊“你说得对。”

他的嗓音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黄明昊“我们得先高考。”

姜逢看着他，眼眶发烫。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怕她妥协，怕她最终还是会嫁给陆文轩，怕他们之间永远隔着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她比谁都清楚，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姜逢“黄明昊。”

她伸手，轻轻攥住他的校服袖口，就像昨晚在雨里那样。

姜逢“高考之后，我们一起走。”

黄明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低低“嗯”了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

黄明昊“别骗我。”

姜逢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回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