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咔哒——

时已过夜，大门被猝不及防地打开。韩嘉没有忘记履行白日里说过的话，只是在此之前，他用眼神略一瞟客房门上原来塞着的纸片，它已经掉在地上。一丝愉悦在韩嘉眼里闪过，然而这并没有被坐在沙发上的刘成看见。

刘成端起杯子，里面的液体彻底换成了无色无味的白开水。他现在莫名烦躁得很，尤其是再见到面前这个人，但目前不是发生冲突的时候。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韩嘉把他所知的事告诉了刘成。

有关前一天午夜发生的另一起案子，现场仅距121公寓不到一千米。所幸死亡人数不及121那么惊悚，只死了一个普通的小职员。

死者死法与121案相同，不同处在于，死者上下嘴唇被缝在一起，被取走了脑部组织。

刘成就这样看着韩嘉讲述，有点想发笑。

——

“还有…这几起案件暂时不需要你的介入了。”韩嘉最后道。

刘成怒极反笑:“为什么？”

韩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盯着刘成看了一会，盯得刘成有些发毛:

“因为在现场发现了你的指纹，杨铭现在开始怀疑你和我了。”

前一天夜里，陈佳琦在笔录做完后得知自己将会被判刑，心境有些崩溃。在他出来时他竟指着韩嘉和刘成说了一句很让人误解的话:“他说过不会牵扯到我的。”

刘成自知自己没做过这些事，但从那一刻，对韩嘉的怀疑开始在心中滋生。

而现在刘成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前夜那桩案子多半是他做的。他又不知在什么时候窃取了他的指纹，妄想栽赃给自己，就像他对陈佳琦做的那样。

刘成陪着他演:“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韩嘉说:“我相信你，我是你的朋友，不是吗。”

刘成没有当着他的面吐出来真是他的不幸。

他摩挲着手指，眼神里满是与前几天截然不同的不信任，刘成勾勾唇角:

“反正我们中间得出一个凶手，你也明白的吧。”

看着韩嘉猝然睁大的眼睛，刘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即使这可能是韩嘉伪装出来的。

他脸色颇有些差，在刘成身边保持沉默，显然是打算让刘成继续开口。

刘成压下心底里的满腔火气，他道:“潇潇的母亲，是吴郝吧。”他用了陈述语序，这句话似乎就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韩嘉没有吭声，像是默认了。刘成不管怎样都认为韩嘉这样装腔作势地维护他所剩无几的尊严是一个虚假至极的行为，甚至带有嘲讽的意味。

刘成气急攻心，他捏紧了拳头。

脸上一滴汗液落在颈窝里，待它渗透入皮肤时。韩嘉的嘴角已经被刘成留下了一个不小的淤青，在受到刘成的袭击时，韩嘉没有闪躲，只闷哼出声。

这是刘成五年来第一次诚心诚意为别人爆粗口:“畜 生，你他妈怎么敢?”刘成没有再动手，可能是觉得单方面打击不人道，但对韩嘉来说还有人道这种东西吗。

“你会知道的。”显然是上一句的答语，韩嘉用肿痛的嘴角牵出一个不好看的笑。

他伸手抚上刘成利落的黑色短发，刘成此刻能想到，那只曾沾上鲜血与茉莉花香气的带有薄茧的手是怎样温柔地抚摸着刘成的皮肤的。

刘成感觉胃里的物质正在上涌，恶心顺着背爬上脊梁。

在他反应过来甩开韩嘉的手时，已经过去了2秒，这两秒无比漫长，漫长到茶几上的血迹还未蔓延开来。

在这两秒钟内，韩嘉顺着他的手在空中和刘成的头一起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降落点在茶几上。刘成对不及防的袭击完全来不及做出应急反应，随着头撞击在茶几上发生巨响，效果显著，狠戾的手法使刘成即刻陷入了昏迷，他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韩嘉居高临下地望着刘成，茶几上的血迹还没干透。

——

刘成是被冻醒的，他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只穿一件单衣。不过现在他显然不在韩嘉的家里，他怀疑自己瞎了，周围一片漆黑，再加上手臂和手腕腰上被粗糙的绳子勒住的质感……

刘成想起了记忆断片前韩嘉对他做的事，越发的痛恨起来。他庆幸嘴没有被封起来，向自己冻僵的身躯上吹着热气。

待到他适应这个暗度时，他已能看清一旁的人影和周围环境。

冰冷的墙壁透露出寒气，墙上没有一个通风的窗子，只有向上的阶梯。看来是地下室。刘成想。

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通风柜前倒弄什么东西，此人听见刘成发出的声响，转身毫不犹豫向他走来。

“你醒了?”富有磁性的熟悉声音响起，刘成意识到眼前这位就是自己费尽心思想要千刀万剐的对象，韩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