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一步步向他逼近,在快要接触到刘成时,侧过身打开了墙上一盏小灯。
灯光照得已经适应黑暗的刘成有些刺眼,韩嘉冲他抱歉地笑了一下,嘴角未消的淤青惹眼:“这里确实有点冷。”但他没有什么示意,转过身向一旁半人高的柜子走去。
刘成看着韩嘉从柜子里精挑出一把柄上雕花的匕首,他不徐不疾地将刀身抽出,如镜般的散出寒光与杀气。刘成此时注意到韩嘉面前这个柜子似乎是他的“凶器收藏室”,其中放置许多冷兵器。
不出意料,韩嘉移了移步子,抽身向刘成走来。
刘成现在行动受限,毫无反抗能力,他很是鄙视这种趁人之危下手的行为。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从左侧胸口或头部传来,刘成有些惊诧地看着韩嘉蹲在地上为他解开手上的束缚。
韩嘉感受到来自上方的视线,抬头对上刘成的目光:“我猜你刚才又在无端怀疑我接下来的行为了。”言毕他已解开了刘成手上的粗糙绳索,仅限于手上的,刘成此时依旧没有对抗韩嘉的能力。
刘成还未回答,韩嘉就已做了下一个更惊人的动作,他将刚刚取出的匕首放在刘成手里,刘成不看他,只是盯着手中的匕首,握紧了刀柄:“你总是让我猜不到。”
“那是,”韩嘉笑了笑,他用手抚上刘成的,将闪亮的刀尖转向自己心脏的位置,逐渐逼近,直到刺穿了衣服,染上些许血迹:“被人看穿可不好,而且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的,现在,像这样,刺下去。”
刘成欲言又止,他把视线从刀尖转向韩嘉带笑的眼睛,不得不说他确实想杀死韩嘉,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不过现在杀害他对自己并没有好处,还会引得他把罪名推到自己身上。
韩嘉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握着刘成的手把匕首慢慢地捅进心窝,照这样不出十分钟他就会永远闭上眼睛。
“我没有杀人的爱好。”刘成控制住匕首的走向,迫使这项自杀停止,“如果你想让我感到愧疚,那么对不起。”
韩嘉见刘成执意不使这项行动继续,眼里漫溢出失落,他把沾上他的血迹和刘成的指纹的匕首放在一边,简单地为自己做了包扎。
“不过迟早我会把你送下地狱的。”刘成道,这确是他的实话,不知为何他似乎在韩嘉刚才一瞬的神色中看出了愉悦。
“所以,你这是把我当做山鲁佐德(注1)了吗?”刘成对着韩嘉处理伤口的背影冷冷的说道,并不期望得到答案。
韩嘉闻言一顿,随后话带笑意道:“更像是夜莺(注2)呢。”
刘成早该想到的,他们之间从来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刘成发自内心地笑了笑:“我可没有这么仁慈(注3)。”
幻觉的到来时毫无预兆的,随着一阵刺眼的闪光,韩嘉已然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条蟒蛇,它嘶嘶地吐着蛇信子靠在刘成身边。
刘成没有管那条金红色的大蛇,他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瘫倒在与他捆绑的椅子上,手脚无知觉地抽搐。
癫痫。
这是刘成脑子里最后浮现出的字眼。
——
这是一个月的降雪寒潮以来难得的晴天,刘成在看到不透光的薄窗帘上温暖的金色后努力不去想天气预报上残酷的报道,坚信以后都是晴天。
刚从床上爬起的他确是有些分不清状态,他宁愿相信自己从发现韩嘉是凶手时就产生了幻觉,或是自己又梦游了,他也不愿意相信是韩嘉送他回家的。
但他一眼看到的桌上的早餐和床头柜上的一瓶苯巴比妥(注4)告诉他事实是他不相信的那样。这畜生什么毛病?刘成心想。
他把盘子里韩嘉做的早餐悉数倒进垃圾桶,而后饥饿的自己准备随意做点什么。
刘成打开冰箱门,经历过幻觉的头还有些疼。他随便从里面摸了块肉出来,丢在案板上。
在这样一个美妙的早晨,西区某个平日的寂静的小区不那么寂静了。警笛的声音从小区门口传来,越传越近。
——
注1山鲁佐德:一千零一夜女主角,用讲述故事的方法吸引国王,每夜讲到最精彩处,恰好天明,国王渴望听完故事,便不忍杀她,允许她继续讲,讲过了一千零一夜
注2夜莺:安徒生童话中为国王歌唱的夜莺
注3仁慈:指夜莺童话结尾,夜莺回到大自然中去,为包括皇帝在内一切需要它的人歌唱。
注4苯巴比妥:抗癫痫药物。
作者分界线
正文还剩一章的篇幅,以及刘成真的好惨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