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回家。
四周年的准备依旧在稳步进行,无论是solo、合作还是团体,七个少年都在练习室里努力着,长江国际十八楼那一盏不灭的灯,照亮南滨路,照亮嘉陵江,照亮少年那本就闪闪发光的梦想。
“张哥,咕咕知道你回重庆了吗?”
休息间隙,严浩翔盘腿坐到地上,看着身旁魂不守舍的竹马,这才回山城的第二天,他就已经得了相思病了。
“我没来得及跟她讲。”
“她没联系你?”
张真源神色黯然,“在飞机上的时候发了几条消息,昨天回家被跟了,她打电话我没顾上。”
而后沉默,张真源觉得自己真的变了,二十三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单纯地如此思念一个女孩。
“张哥,上课了。”
“来了。”
古韵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面色如常,只是心有点沉重,她从来不会过分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刚才她期待是真的,纠结是真的,拒绝也是真的。
HB一直是个跟随时代进步而作出改变的公司,当今时代,网络的发展无疑是对各大商家的一大利器,而流量就是推动发展的必需品。
“古韵老师,您看,这个节目您可以上吗?”
“我?不去。”
“古韵老师,咱们公司签约的作家也就只有您符合这个条件了,为了公司发展,您就上吧。”
“你知道这是什么节目吗?唱歌,我一个籍籍无名的网文写手上这档子节目干什么,丢人现眼吗?”
古韵坐在主管对面,百无聊赖地敲了敲桌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古小姐。”
“你逾矩了。”
“抱歉,但这是关系公司的发展,而且,古总他竭尽全力为您争取到了这次机会,请您还是不要辜负为好。”
“何主管,你觉得你搬出父女亲情我会动容?你想多了。”
“古总他为了这个节目第一次出去陪酒应酬,哪怕是为了这一点,古韵老师,我恳请您答应,公司上上下下都不曾知道您的父亲究竟犯了如此大的错误您会如此对待他,但是他终究是您的父亲。”
古韵抬眼正视对面的女人,“您站在我父亲的角度,我很感动,但是我要考虑的不止是我的父亲。”
说罢古韵就起身离开,走到门边,微微转身,轻声开口:“何主管,以后离不该勾搭的人远点,你的香水太臊人。”
何主管神色张皇,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能看着古韵子然的背影无动于衷。
古韵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久久未更新的聊天页面,张真源最后的信息是前天,之后便没有联系。
好想他。
电话里是冰冷的机械女音,不免有些怅然,却又即刻理解,或许是他太忙了。
古韵心里有些烦忧,回工作室拿了舞鞋就离开了公司大楼,车窗外倒退的景象渐渐模糊,她好像看不到枯叶掉落的一瞬,只能感知到那一片金黄生命的消逝。
谁何尝不是那一片漂浮不定,化为尘土的枯枝末叶?只不过都曾美丽一瞬而已。
古韵喜欢踮起脚尖眺望整个世界的感觉,喜欢在空中下坠的那一瞬间,所以她从小学芭蕾,在十几岁时开始接触蹦床上的芭蕾杂技。
她换上洁白的舞裙和芭蕾舞鞋后,她就是所有人眼中那只高贵优雅而又自由的白天鹅,从来不受束缚,不被禁锢。
舞蹈房里大多人都认识古韵,但不乏新人,对于刚来舞室的小年轻,倒是头一次见舞蹈房有个舞台大的蹦床,觉着有些新奇。
舒缓的音乐响起,古韵脚尖点地,跟随着音符的跳动开始翩然起舞,白色的裙摆飞扬,女孩的每一个动作都处理的细致到位,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她的心遨游在无垠的太空,自由地远思长想,她灵动地跳跃,飘逸着裙摆,好像袭来一股白色的幽香,她点点着舞步,轻抖着白纱,就像触出几抹湖水的涟漪。
轻盈几步走上台阶,小跳着来到蹦床中央,起跳。
裙摆轻扬,如空中盛开的一株茉莉,伸手抓住空中的吊环,旋转着,场下观者无一不惊叹,音乐走到结尾,少女安稳地坐在吊环上,长腿垂下,就连裙角和发丝都如此惊艳,她缓缓落到蹦床中央谢幕,顿时掌声雷鸣。
古韵下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几个男生抱着手机走上前,想要个联系方式,古韵愣了一下,礼貌微笑地拒绝:“我有男朋友。”
那几个男孩肉眼可见的失落,古韵冲他们点了下头告别,几个女孩路过,说的话溜进了她的耳朵。
“我天,有必要吗?都把人压倒了,私生也太恐怖了。”
“可不是嘛,心疼小张张,现在被堵在公司楼上出不来,好不容易回趟重庆,丁哥马哥他们知道得多生气啊。”
一时之间,古韵的大脑有些混沌,呼吸不太顺畅,艰难地理清楚所接收到的信息。
张真源被私生堵在公司,受伤了?
思及此,古韵鞋都没来得及换,一边给司机打电话,一边冲出舞蹈室。
“喂王叔,快来舞蹈室接我。”
古韵一下楼就奔进车里,催促着司机加速开往机场,订了最近一班去重庆的航班。
窗外白云层层,烟雾缭绕,俯瞰整个大地,她的心早就在一千九百公里以外的重庆。
重庆今天有点闷燥,刚下过雨,天色灰蒙蒙的,见不到光熙,张真源待在舞蹈教室里,他出不去,但是爸爸妈妈在等他回家吃饭。
大门、地下车库、消防通道、货梯通通被堵死了,他被那些人困在这里。
偏生李飞就这一次没跟着回重庆,结果就出了这一档子事,现在也正急着往重庆赶,在外出外务的大哥二哥不间断地拍摄,争取早点回到弟弟身边。
将近三个小时,古韵赶到长江国际楼下,大门人潮涌动,丧尸围城,犹如釜山行,想着那个十八楼里的男孩,不由得红了眼眶。
“我到了。”
古韵打着电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沾了水,脏了些许。
过了半晌,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又一个穿着西装,戴墨镜的壮汉,足足七个,走到古韵身后。
“别动手,拦她们到两边,把大门出入口腾出来。”
“是。”
七个保安分头行动,阻拦那些吵闹的疯子,古韵压低帽檐,戴上口罩,快步走进大楼跟着工作人员混了进去。
她给张真源打了个电话,他几乎是秒接。
“喂,乖乖。”
“张真源,你在哪?”
“对不起啊乖乖,我回重庆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你没生气吧?”
“没有,怎么会呢。”
古韵站在门外,看着背对她的张真源站在窗前,淡淡地笑着,鼻子酸了酸。
“张真源。”
男孩身子一顿,转过身来,心心念念的女孩站在门外,红着眼。
“乖,乖乖?”
“我好想你。”
古韵抹了抹眼睛,走了进去,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裙子,张真源连忙收起手机朝她走过去,满眼疼惜地看着她。
“怎么了乖乖?怎么还委屈上了?”
“我听她们说你出事了,然后你也没有回我电话,我就从北京飞过来了,她们不让你回家,把你堵在这里,你还好不好啊,她们说你都被挤到摔在地上了,有没有受伤啊?”
古韵说着说着就染上了哭腔,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眼里尽是对张真源的担心和心疼,她不知所措。
张真源怔了一下,轻轻把她搂进怀里,缓缓开口说:“乖乖,我很好,没有受伤,除了很想你,我什么事也没有。”
“你不伤心吗?”
“还好啦,只是待会儿跟爸妈说一声,今天怕是不能回家吃饭了。”
古韵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我带你回家。”
“嗯?”
“阿嚏——”
张真源皱了皱眉,不禁打量古韵这一身打扮,看着有些脏兮兮的舞鞋和身上单薄的舞蹈服,不免啰嗦起来。
“乖乖,怎么就穿成这样就来了,北京不冷吗?重庆温度也不高,你这样会感冒的啊,鞋子也不换,这走路跑步能舒服吗?”
“我太着急了。”
“再着急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啊。”
古韵踮脚印上张真源的唇,短暂地停留了一下,“张真源,我给你跳舞吧。”
张真源耳朵红了红,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要跳什么?”
“罗密欧与朱丽叶。”
古韵淡然笑着,张真源坐到一旁,音乐响起,看着女孩轻盈的身姿在空气中舞动,修长的四肢舒展开来,抬腿转圈,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张真源的心。
一小段结束,古韵朝着张真源谢幕,张真源也发自内心地送给她专属的掌声,白炽灯光落在女孩身上,她说。
“张真源,我们可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张真源站在原地,两人四目相对。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对抗世俗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