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这日，楚曦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小梁子慌慌张张闯进来，连礼都忘了行。
小梁子陛下！宫门外、宫门外——
楚曦（女皇）怎么了？这么慌张
小梁子是齐玉公子回来了！
小梁子喘着气说。
小梁子他还带着雁国那几位王子，个个跟逃难似的……
楚曦猛地站起身，她提着裙摆疾步穿过长廊时，脑海里闪过一年前的画面。
齐玉离开那日，她说会等他回来。
齐玉还是一袭蓝衣，只是那衣裳如今破得挂不住肩膀。
他怀里抱着个人，楚曦眯眼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曾经傲慢无礼的禾枫。少年王子蜷缩得像只虾米，裸露的脚踝上结着厚厚的血痂。
齐玉抬头时，额前一道新伤还在渗血。
齐玉陛下……我们无处可去了……
他跪下的动作惊动了怀中人。
禾枫虚弱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看到楚曦时骤然紧缩，突然挣扎着要爬起来行礼，却从嘴角溢出一丝鲜红。
楚曦（女皇）传太医！
楚曦厉声喝道，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她伸手去扶禾枫时，少年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这个反应让楚曦心头一刺。
宫门阴影里还跪着五六个人，楚曦认出其中最狼狈的那个是禾萧。
曾经用金冠束发的十三王子，如今用一根草绳扎着乱发，右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
禾枫（雁国十七王子）陛下……
楚曦脱下外袍裹住禾枫，触手一片滚烫。
楚曦（女皇）有什么话，等治好伤再说
太医院倾巢而出。
当老太医掀开禾枫的衣衫时，满屋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少年原本光洁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着鞭痕，最新的一道还翻着粉红的肉。
楚曦（女皇）这到底怎么回事？
禾萧突然开口。
禾萧（雁国十三王子）是母……雁王亲手打的
禾萧（雁国十三王子）我们回国以后，她逼我们去和亲……还要把我们送给各个权贵……
禾萧（雁国十三王子）我们不愿意，她就……把我们关起来……
他伸出自己扭曲的右手。
禾萧（雁国十三王子）因为我试图带枫儿逃跑，就被打折了手……
楚曦坐在床边，看着太医们忙碌。药童端来的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染成淡红色。
禾羽上哽咽道。
禾羽（雁国十六王子）我们才知道，原来陛下当初将我们带回宫，是要保护我们……
楚曦望向窗外。
当初她把这些公子带回宫，就是料到雁王会拿亲生儿子当筹码。后来放他们归国，也是尊重他们的意愿。
没想到雁王竟然这么歹毒。
禾枫突然微弱地唤她，烧得通红的脸上泪水纵横。
禾枫（雁国十七王子）陛下……
禾枫（雁国十七王子）对不起……
楚曦想起离宫那日，禾枫还瞪她，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之骄子，如今却蜷在她的锦被里，瘦得一把骨头。
楚曦（女皇）说什么对不起，你们没有对不起我，你们对不起的是自己
她轻轻擦去禾枫眼角的泪。
楚曦（女皇）你们先养好身体
楚曦（女皇）剩下的事交给我
安置众人的旨意连夜颁下。
消息传开后，熙尧第一个来见。凤后端着参汤站在廊下，欲言又止。
熙尧（凤后）陛下，你当真要留下他们？他们毕竟是雁国人……
楚曦（女皇）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看他们这个样子……真的很可怜啊……
熙尧沉默良久，突然将参汤塞给她。
熙尧（凤后）臣侍并非无情之人，只是还请陛下再去调查一番，以保真假……
楚曦（女皇）你说的对，万一这是雁王的诡计就坏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楚曦吩咐小梁子派人前往雁国调查实情，如果属实，直接将雁王活擒到天凤国来。
秋深霜重时，禾枫终于能下床走动了。
少年王子穿着天凤式样的月白长衫，在御花园里小心翼翼触碰一株晚开的菊花。
楚曦走过去时，他微微垂下眼眸。
年苍白的脸颊难得泛起血色。
禾枫（雁国十七王子）陛下……这个…这个给您！
楚曦接过那朵颤巍巍的花，发现花茎上还系着根红丝线。
是雁国祝福平安的习俗。
她忽然觉得，这个深秋比以往任何一个春天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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