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灰

润玉来到了魔界无稽崖。被史书记载为灭灵族故地的地方。

万年前，魔界三王在如何在此地制造灭灵族惨案，被天界太史令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百余字满怀悲愤，见者心酸。

史书记载，无稽崖四季芳菲，莺雀婉转，是魔界苦寒之地少有的仙境。

而今却只剩下一面光秃秃的峭壁，以及一地的乱石。

正中央有块巨石，鹤立鸡群。润玉轻轻跃上去。

站在上面，环顾四周，看是否有线索。

他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哀嚎，从岩壁上传来。与他当初在天界听到过的一模一样。

他循声飞上去。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岩洞。岩洞洞口仅容一人通过。封闭有石头作为掩护。

封闭洞门的石头和岩壁一丝缝隙也没有，浑然一体。若不是他对风和水汽敏感，还真被糊弄过去了。

润玉推石头，果然一下子就推开了。

石头后别有洞天，是一个挂满了石笋的溶洞。前后左右有好几个石室。润玉正好奇那人会在何处。这时又传来了一声哀嚎。

润玉想，他定是痛极了。

荼姚的尸解天蚕在他体内。他怎能不痛呢？

润玉看了一眼手心握着的缓解尸解天蚕发作的灵药，施施然走向最左侧的石室。

石床上躺着郝然是那人。他带着半边面具，痛得蜷缩在石床的最里侧。十指在石壁上抓挠，留下猩红血迹。

说实话，他真佩服这人。

在荼姚魔爪下苟且偷生，静待复仇时机。

显然，是他给了他这个机会。绛珠忌相思，把魔界三王全置于死地。

润玉把灵药放在他枕畔，笑。

润玉“恭喜你，大仇得报。”

他满头冷汗地回过头。目光在润玉面上停留一瞬，滑落到瓷瓶之上。半晌后，缓缓开口。

奇鸢“你都知道了，我的身份，还有我做的事。”

奇鸢“你……还想怎么做？”

润玉不自觉一笑，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而后，沉声道。

润玉“我要一支灭灵箭！”

他亦勾起唇角一笑，好似早就预料到一般。

缓缓闭上眼睛。橘红色火焰从他身体内燃起，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

一盏茶后，火焰熄灭。石床上多了一堆黑灰，再无其他。

润玉瞥了一眼黑灰，摇头遗憾而去。

锦觅的玄冰利刃断绝不了旭凤的生机。

灭灵箭一定可以。灭灵箭入体，那多余的用来涅槃的一魄也不会留下。

可惜，从今天起，整个灭灵族都作古了。他也再无机会彻底抹去旭凤的存在。

润玉若是没有他。

润玉要是他没来到这个世上。

他常常在想。

润玉穗禾是他的。

润玉这六界会对他归心，心悦诚服。

润玉他的人生也不会充满污点。他也不会始终身在深渊。

他了结他的心愿实在太强烈了。强烈过了结自己。

岩洞口的微光下，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玉石晶莹剔透，内蕴红，紫，青，黄，白五色。表面一根红色丝线紧紧缠绕。

玉石和红线的鲜色，衬着润玉冷白的掌心，异常苍白。

无情的冰雪冷冷打在他的心头。控诉他的不配。

他将手收紧，再收紧。直到玉石的棱角，割破他的皮肤，渗出鲜红。

他看着那抹红色，露出看到救命稻草的喜色。

他跃身出岩洞，朝云阑十六州的腹地飞去。

位置是他向打探确认过数遍的。

润玉“是在此处吗？”

自魔界归来的探子数次向他保证。

作者君一杯否“新任魔尊的魔宫就在此处。”

润玉看禺疆宫。如乌云匍匐大地的宫殿前，一整块黑曜石，刻三个方斗大字。日光下，金光灿灿让人不敢直视。

润玉抬手遮遮眼，余光中一道白色光影一闪而过。消失在高门大槛之后。地砖上抖落几片晶莹冰花。

润玉低头看冰花。脚踩冰花融化的水渍，大步进入禺疆宫。

此身，他已用隐身咒隐了身形。守门魔卫只会觉得一股清凉江风迎面而来。

润玉一路循着冰花，来到一处宫殿。宫殿装金饰银，豪华异常。

中央一群魔女伴着靡靡之音扭动腰肢。眼波勾人，极尽妩媚地看着上首之人。

上首之人随意歪坐塌上，端着酒盏，由两名穿着清凉貌美侍女捏肩，捶背。

润玉一时都不敢认，这是当初天界那个庄严威武的二殿下吗？

旭凤的目光时而飘忽到侧首角落。润玉看侧首角落。雪白毛绒绒兔子前脚拔着桌腿，眼泪汪汪将上首之人望着。

润玉当然知道这二人之间存在什么样的隔阂。

广袖一挥，转身离去，给个眼神都是多余。

润玉踱步到白羽殿。白羽，白羽，这直白的二字，不就是在昭示这是穗禾的寝殿了。

润玉旭凤竟然把穗禾安置在自己宫中，打得什么主意？

润玉压下心头火气。幻化成青衫女子进入。外殿洒扫的魔侍见了他，都唤他一声。

作者君一杯否“月兰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