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不理会,径直从她们中间穿过,来到了内殿。
梦寐以求的窈窕身影与他只隔一道屏风。
润玉的心扑通扑通地加速,抬步艰难起来。
穗禾脸朝内侧,坐卧在美人榻上,听到外间的脚步声吩咐。
穗禾“白芩,打水来。”
润玉“是,公主。”
润玉捏声应了,去了外间。
片刻后,润玉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回来,抬头看那扇百鸟朝凤屏风,仍觉得是阻碍。
穗禾斩断脚腕决绝的样子一遍遍地他脑海里浮现。
迈出这一步,不知对她又是怎样的伤害。
他一点不想伤害她,死也不想。
穗禾听到声音,久久没动静,催促道。
穗禾“楞着做什么?进来呀!”
润玉“是,公主。”
润玉仓促回。
他想多留一会儿,多看她一会儿。
只有一道灼灼视线始终留在她身上。穗禾不明白白芩磨蹭什么,舍得将目光从六界舆图上转移开,回过了头。
这一回头,她愣了。很快,她神色如常。纤长玉指轻挑粉芍白底衣襟,嫣然笑道。
穗禾“兰儿,还不快为我宽衣擦洗。”
这一笑,仿佛夜空炸开五彩烟花。
一朵朵,开在润玉的心头。润玉望着,不禁有些痴了。
润玉她对亲近之人竟是这般吗?
穗禾过来呀!
仿佛看见她柔柔地朝他招手。
润玉喉结滚动,绕过屏风,脚步虚浮地朝她走过去。
把铜盆放在盆架子上。润玉局促不安站在穗禾跟前,时不时用眼尾梢偷瞄穗禾。
润玉是怎么伺候人梳洗来着?
润玉要怎样才能不露馅?
穗禾看他一眼,美目微嗔。
穗禾“兰儿,楞着做什么吗?”
坐起身,以背对他。拉下半片衣襟,露出一片滑腻雪白,回头笑意盎然。
穗禾“过来呀!”
润玉只觉得三魂七魄都没了,大脑一片混沌。
待醒悟时,他已立身在穗禾背后,手搭在她的肩上。一片温软细腻,令人爱不释手。
穗禾手搭在他的手上,仿佛又朝他笑了,眼里秋波盈盈。将他溺毙了。
她拉他慢慢卧于榻上。
润玉这一定是梦吧!
润玉整个人飘了起来。
润玉既然是梦,那就没有可顾忌的了。
他翻身上榻,伏身于娇软身躯之上。忽然,眼前花瓣般娇艳的面容收拢在一起。
他的心也是猛地一紧。
润玉“怎么了?”
同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翻身坐起来。暗怪自己大意。
梦中的穗禾花容失色,拉着他的衣襟相留。
润玉他怎忍辜负美人心意?
大掌包裹着她柔夷,柔声安抚。
润玉“穗儿别急,夫君看看你腿上的伤。”
既然是在梦里,何妨孟浪一些。
听润玉自称“夫君”,穗禾狠狠地皱眉头。
看她这样,润玉以为她是痛狠了,连声道歉。
润玉“穗儿不痛,都是夫君不好。”
润玉“夫君错了。”
润玉“夫君会治好穗儿。”
低头在她的香腮上落下一吻。
穗禾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是多么想把眼前这个不要脸的人拍扁。
润玉手轻搭在穗禾左脚脚腕之上,输送灵力。
润玉清凉灵力加持,穗禾脚腕处火灼之感稍稍舒缓。眉头舒展开来。
润玉见此喜不自禁,像个孩子一样,乐滋滋道。
润玉“穗禾好了,穗儿不痛了。”
穗禾斜睨他。拿他完全没有办法。
润玉乐着乐着,又生悲。喃喃自语。
润玉“不知道现实中的穗儿如何?可是在为伤痛而困扰?”
穗禾一怔。他竟然以为自己在做梦。望坐在床沿那个闷闷不乐的身影,暗暗纳闷。
穗禾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呀!怎会如此呆呢?
穗禾他这样还真叫她难以下手。
润玉“我要醒过来!”
润玉拍腿,大声宣布。
润玉期待回到现实,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画屏还是那扇,美人榻还是那架,榻上的美人还是那个。
从窗户吹进来的徐徐夜风,还是那么凉。
润玉等等,风是凉的。
润玉忽然意识到,回头看穗禾。满脸羞愤。
穗禾看他,好不嫌弃。
穗禾这是做什么?
穗禾好像她才是欲行不轨之事的那个。
穗禾眼珠子一转,将他往身前一拽。
现实的穗禾如此主动,润玉好不开心。
润玉“穗儿,你还有伤。”
嘴上拒绝,脸已经笑成了一朵向阳而开的向日葵。
然而,他只看见穗禾黑发如云。接着,如云乌发如瀑布般挂在他眼前,只有丝丝缕缕的缝隙间透出一点光亮。
而他失去了自由活动的能力。
润玉嗅着发间的木樨清香,想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
穗禾把乌发撩到脑后,触摸玉枕上新多出来的应龙纹饰。
穗禾猫垫般柔软的指腹带起电流,由上而下。
除了那一夜,润玉从未像这样全身为温暖所包裹。
就像在温泉水中游曳。很舒服,很安心。
润玉欢快得直想拍尾巴,却因活动受限拍不起来。
即使这样,他也想永远困在此处,与穗禾呼吸相闻,肌肤相贴。
外界的是是非非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只求穗禾别将他这个枕头无情抛弃。
无情抛弃倒是没有。
穗禾只是将他推到一边。拿了一个柔软的棉花枕头垫在后脑勺下。
穗禾翻了个身,枕着棉枕进入梦乡。润玉在一旁幽怨地看着她绝情的后脑勺。
润玉真的就不管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