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这妖还敢在他面前坦露身份。
王权富贵“你可知我王权世家的规矩?”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想逼出她的破绽
王权富贵“见妖即斩,不论善恶。”
曼殊却没怕,反而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他剑刃前半尺处。
她离得近了,王权富贵才看清她眼底的细节
瞳孔里竟映着忘川的流水,还有点点残魂的影子,像把整个忘川都装在了眼里。
曼殊“可你剑上的寒气,在绕着我走。”
她指尖轻轻点向剑刃,那层冻着的血冰晶竟瞬间化了,顺着剑刃往下流,在她指尖凝成颗血珠
“你心里在疑,对不对?疑我为什么没有妖气,疑我为什么敢站在这里。”
王权富贵的喉结动了动。
他确实在疑。
父亲说,妖皆为恶,可眼前的曼殊,身上没有半分害人的痕迹,反而像株守着忘川的草,只等着什么人。
王权富贵“你在等谁?”
话出口时,王权富贵自己都愣了——按“兵人守则”,他不该问多余的话,更不该对妖产生好奇。
曼殊闻言,目光忽然飘向忘川深处,那里的河水正泛着黑泡,裹着亡魂往轮回的方向流。
她指尖的血珠落进花里,那朵花竟瞬间开得更大,花瓣上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像是个穿道袍的少年。
曼殊“等个……把叶落在我这里的人。”
她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眼底的凉意里掺了点涩
曼殊“他说会回来取,可我等了三百年,只等到满川的亡魂,和你这把冷剑。”
王权富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模糊的人影很快散了,只留下花瓣上淡淡的印子。
他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锁着的那本《忘川异闻》,里面提过一句
“彼岸花开,花叶相念,若有执念深者,可寄叶于妖,待来世寻回。”
王权富贵“你说的人……是修士?”
他追问,指尖的剑气不自觉地收了收。
曼殊转头看他,眉梢又带上了点媚,可这次的媚里藏着笑
曼殊“怎么?王权公子也对别人的执念感兴趣?”
她伸手,指尖划过他道袍上沾着的妖血,那血竟被她指尖的光吸走,融进了彼岸花里
曼殊“还是说,你自己也有想找的东西?”
王权富贵的心猛地一跳。
他想起自己从小被困在王权山庄,每天重复修炼、斩妖,父亲说他是为“护苍生”而生,可他偶尔看着窗外的云,会想起古籍里写的“山河万里”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算不算执念?
不等他回答,忘川深处忽然传来阵尖锐的嘶吼,是噬魂妖的气息,比刚才那窝更强。
曼殊的脸色微变,抬手便有无数彼岸花茎破土而出,在两人身前织成道花墙
曼殊“是妖将,你应付不了,快退。”
王权富贵却将她护在身后,王权剑重新出鞘,剑气比刚才更盛
王权富贵“斩妖是我的事。”
他侧头看她,眼底还是冷的,却多了点别的东西
王权富贵“你待在这里,别乱动。”
曼殊看着他的背影,发梢的执念气息轻轻缠上他的剑穗。
她忽然笑了,指尖的光落在那片干枯的花叶上,叶片竟微微泛了点绿
曼殊“王权富贵,你这把冷剑,好像也能暖起来。”
忘川的风又起了,卷起满地花瓣,落在王权富贵的肩线和曼殊的发间。
王权剑的寒光与彼岸花的猩红交缠,像在阴阳交界的地方,悄然织起了道看不见的线
一头连着斩妖如本能的道门兵人,一头连着守着执念的彼岸妖。
而那道花墙后,曼殊望着王权富贵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片枯叶,轻声道
曼殊“三百年了……这次,会不会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