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罗艺却怕秦琼只中看不中用,便对他说:“贤侄,老夫想令尊为国舍身,英年早逝,贤侄那时尚在腹中,只可惜了那两根风雷金锏,不知落于何人之手?只怕你秦家锏法,不复流传于当世了。”秦琼恭敬地回答道:“不瞒姑父,父亲被难前,就将铜锏托付于母亲,嘱托要尽力避难,以存我秦氏一脉。后来侄儿长大,全赖有老仆人秦安教与这家传锏法。侄儿不才,现时亦略知其一二。”罗艺大喜道:“贤侄,如今这对锏你可有带来了吗?”秦琼心痛回答道:“侄儿在皂角林被误捕,潞州知府认定侄儿为响马,风雷锏被当做凶器,另有马匹箱子铺盖,都认作贼赃,入了官库了。”
罗艺说:“这个不要紧,你将各项物件,并银子多少,细细写一帐下来,待我修书一封,差官去见蔡知府,不怕他不差人送来。”秦琼喜上眉梢地说:“姑丈如此用心,侄儿不胜感激。与侄儿同来的两个解差,尚未回去,明日就着他们带书信回去见历城县府尹,岂非两便?”罗艺点头道:“说得有理。” 随后便吩咐家人摆家宴。
一家人饮至更深方散。罗艺即吩咐人,将一客房收拾干净,备秦琼歇息之用。罗成带秦琼到书房内,在灯下修书一封,致谢单雄信。又开一纸细帐,列明所失物品,方始去睡。次日起来,进内堂请安过安。罗艺就写信一封,命令秦琼出堂去着解差带回潞州,交与蔡刺史亲阅。
秦琼对众人道谢一番然后对金童二人道:“两位兄弟,我有书信一封,烦带往二贤庄交单二哥。另有细帐一纸,家姑夫手书一缄,烦送致太爷手上。”说罢,在袖中取出了十两银子,送与二人当茶资。金甲、童环推辞不下,只得连书信一起收了,起身作别,众人送到城外,珍重而别。
且说,秦琼遣走了两解差后回帅府,罗艺又再摆酒设宴,姑侄四人,相对开怀。席间罗艺着意讲些兵法,秦琼应对得体,夫妻二人甚是欢喜。散席之后,秦琼回房安歇,罗艺看望着秦琼背影拈须对夫人道:“我看贤侄人材出众,兵法甚好,正想要提拨他做一官半职。但军中从来赏罚严明,况且贤侄乃是潞州配军,在我军中无尺寸之功,若倘妄加以官职,只怕众将士不服,以免招人惹来闲话。不如命其下教场演武,显一显真本事,那时再将他补在麾下,以服众心。不知夫人尊意如何?”王妃夫人大喜道:“相公有意提拔,当然是好事。”
当日夜晚,罗艺对秦琼说明就里,秦琼心痛地道:“可惜侄儿锏在潞州,现时没有就手兵器。”罗成说:“这个不要紧,我的锏暂时借与表兄用吧!”
秦琼点头说:“只要是一对锏就行了。”罗艺于是传令五营兵将,整顿队伍,明日在教场操演。
次日清早,罗艺顶冠穿甲出堂,放炮开门,众将行过礼。罗艺乘轿至教场,秦琼、罗成与众将跟随在后,官兵都排了队列跟在后头,一路浩荡往教场来,声势十分威武。及到了教场,放过三响礼炮,罗艺到演武厅下轿,朝南坐定,众将俱顶盔穿甲,枪明刀亮,在听内行过军礼后肃立两旁。五营兵丁,则在教场上各按队伍摆好阵势严阵以待。
且说,罗艺肃穆坐检阅台上,全场将领都俱寂静无声,只有军旗猎猎,日光晃荡. 罗艺忽然地将令旗一挥,三军呐喊,声音在教场内激荡回响,尚未停竭,一声号炮响起,兵阵随即变幻起来,但见战马咆哮,鼓角齐鸣,人马奔驰,杀气漫天。 秦琼平生第一次见如此排山倒海阵势,正自感头晕目眩,阵势却又忽然转换,三军分作两个阵营摇旗呐喊,互相攻击,此进彼退,变化神妙莫测,秦琼看得如痴如醉,兴奋莫名。直至三声炮响,一棒鸣金,场上万人之众,立时都鸦雀无声,静悄悄各自收队归位,直将秦琼看得五体投地,心想:“姑父果然治军有方,我秦琼将来有其十分之一才能耐,已然足矣。”
随后罗艺命众将至靶场骑射,射中的摩拳擦掌,不中的则暗自心惊,不知罗元帅作何处罚,过了一会儿,众将都已将手上箭射完,罗艺传令下来,命令山西解来的军犯秦琼前来听令。秦琼忙应声上前。罗艺对他说:"今日本帅操兵,非为别事,祇欲选一名都领军,不论马步兵丁,囚军配犯,只要弓马娴熟,武艺高强,均可争得此职。今你有什么本事,可当众表演来吗?”
秦琼便急忙说:“小人会使双锏。"罗艺吩咐于是,吩咐赐他坐骑,军政官听令,于是便牵过战马来。秦琼提锏上马,马背上加一鞭,战马嘶叫一声,放开四蹄,奔跑起来。教场上三军早已散至四周,硕大一个教场只得秦琼一骑来回奔驰,全场肃然,得得马蹄声回荡,惹得秦琼一阵心怯,铁蹄扬起的沙尘都似乎故意来迷秦琼眼睛,涩得好不难受。一万多人,两万只眼睛都落在秦琼身上,手上双锏倍感沉重。
秦琼急忙闭了眼睛,回想方才军演阵式的浩荡气势,想象着自己此刻便在此排山倒海般阵势内横冲直撞,所向披摩,豪气便渐渐生出,胸口仿如能气吞山河,不自觉地便驱使座骑走得如海浪般翻腾摇摆,秦琼又想:“我乃两代将门之后,姑父也如此威风,我如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现窝囊相,辱没家门名声。 于是,猛吸一口气,一声暴喝,双目突然睁开,眸子里仿如有精电射出一般,同时使出浑身解数将双锏舞动起来。
刚开始时,双锏随着座骑海浪般的摇晃使得缓慢. 在场诸将见状均大失所望,这时秦琼心里暗想道:“这人能耐怎如此不济,马骑得如杂耍,使起兵器来如划符咒般,如何能杀敌。 到后来,方觉锏势虽慢,潜藏其中的力道却如海潮摧山裂石般在教场上弥散开来,秦琼往复几圈下来,其锏势布下之气势叠加递增,隐隐然形成一股的压迫力,众人呼吸都不觉急迫起来,靠得近的士兵有些甚至要张口呼吸。
待气场布置得差不多,秦琼也用精力己消耗了七八成,于是策马由教场一头笔直奔至另一头,眼看将到尽头,只差丈许便要撞在士兵身上,秦琼忽然用力硬将座骑往下压。那马祇是一般战马,如何抵得住秦琼硬压,立即失了前蹄跌倒下地,秦琼见顺势已成,马上双臂用力往回将缰绳,那马早已放弃挣扎,任由秦琼摆弄,见要转身后跃,便一个扭腰,前腿向上踢起,秦琼趁势抡起只锏,运力当空交叉一击,将之前布下之气势激荡起来,一声龙吟虎啸便在教场上凭空而起,震人心魄,有些士兵军官禁受不起,抱头蹲伏地上,其余的全都目瞪口呆,无法语言。
还未等巨响消退,秦琼再次一声暴喝,手中双锏风云突变,上下左右翻飞,渐渐地祇听到呼呼风响,寒光闪耀,冷气飕飕。两根锏化作密不透风的光影帐幕,裹住秦琼及座骑来回飞驰,半个锏影都不曾显现。罗艺心中畅快,罗成则不住地点头称赞。
未等巨响消退,秦琼再次一声暴喝,手中双锏风云突变,上下左右翻飞,渐渐地祇听到呼呼风响,寒光闪耀,冷气飕飕。两根锏化作密不透风的光影帐幕,裹住秦琼及座骑来回飞驰,半个锏影都不曾显现。罗艺心中畅快,罗成则忍不住地点头称赞。
秦琼觉舞得差不多时,一霎之时,便收了一对双锏,顿时风云消散,天朗气清,校场上鸦雀无声,少顷,便发出雷鸣般喝彩声。秦琼下马,近前缴令。罗艺叫一声道:“好,秦琼锏法绝伦,本帅正要点他为都领军,在场众位将军可服吗?”当下尉迟南等人,巴不得秦琼有个好前程,齐应道:“我等俱服。”
话未说完,忽然,闪出了一员战将,大叫道:“回禀罗元帅,末将不服!”秦琼抬头一看,此人身高八尺,紫色的脸上疤痕累累,下巴尖削,嘴角藐藐,戴金盔,穿金甲,宫绿战袍衬里。此人姓伍名魁,乃是隋文帝钦点的驻燕先锋官,当朝宰相伍建章族侄。罗艺见他不服,心下大怒,脸上却丝毫不露出声色,道:“伍将军为何不服?又意欲如何?”
伍魁说:“秦琼是从潞州发配一个配军,毫无建树,只是表演了几下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元帅便随便给他个一官半职,倘若是小将等人久战沙场,屡立战功,岂不该给我封候袭爵?”罗艺一听,笑道:“原来伍将军嫌其只是懂的如何使那对锏,这个容易. 本帅再命令他使用别的武器。” 罗艺不等伍魁争辨,便叫秦琼过来,问道:“秦琼, 伍将军不服你只表演了那双锏,可还有其它绝技吗?”秦琼回复道:“回元帅,小人还能射天边飞鸟。”罗艺便命军政官拿弓箭过来。
伍魁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心里想既然已出面掺和,决计不能让这这姓秦的这小子舒舒坦坦蒙混过关。少不了挑拨离间一番,于是马上接口道:“秦琼你好大胆,竟敢夸海口戏弄元帅, 一会倘若没有飞鸟射下来,我看你怎么活得成。”罗艺皱眉,心里想道:“这家伙不知好歹
,竟要拿性命来赌博吗?”秦琼气愤道:“多说无益,我倘若射不下飞鸟,自当认罪,不劳将军费心,只是倘我将鸟射将下来,将军又该当如何?”
被一个配军如此顶撞,伍魁霎时之间,失了分寸,大怒道:“你倘若有本事射下飞鸟,我这钦赐的先锋印便输给你,如若射不下来,你便便如何?”秦琼昂然道:“我倘若射不下来,我就把首级输与你。”伍魁急忙道:“军中无戏言,需立下军令状。”罗艺无奈,命令文书官立了状,双方划押作证。
事后,秦琼站于教场中央,屏息静气,候飞鸟经过. 场上各人都屏息以待,不多时,上天竟似要故意留难秦琼一般,不让半只禽鸟飞过,秦琼只木站立不动,心神似乎早已出窍一般毫不着急。罗艺等人都焦急起来,以为秦琼果然是负气夸海口,实无百步穿杨的能耐,都思量着应对之策。伍魁则越等越开怀,将手中大刀在地上砸得咣咣响,以扰秦琼心神,眼看日已至正午,秦琼仍无动作,伍魁于是大声叫道:“这狂妄配军分明使诈拖延时日,元帅日理万机,断不可如此无了期地等待,请元帅速作定夺。”
罗艺急思量如何应对,却见秦琼忽然拈弓搭箭,对着漂了几片白云的天空一箭射出,长箭直飞九霄。没入云朵中,过了一会,天上便掉下一只物件来,士官将之呈予罗艺,却原来是两只双雕,一鸡被一箭贯穿,掉下地来。原来这两双老雕,一只在前村抓了一只鸡欲飞回巢,另一只碰上后则扑着翅在下方争夺,飞至秦琼头顶白云之上,秦琼心如止水,魂飘天外,故此众人肉眼看不到的高空上的这三只禽类,便被他倾听到动静,遂抓紧时机一射贯穿射了下来。箭法最讲究心境平和,在赌上性命的时刻,依然能心若止水。确实难能可贵。罗艺马上拍手赞道:“这可谓一箭三雕,好箭法,好胆量。”
大小三军亦齐声欢呼喝彩。
当下罗艺唤过伍魁来,说道:“秦琼已经射下飞鸟来,你还有何话要说的?快取先锋印与他!”伍魁尴尬地笑道:"元帅说哪里话?本将军这先锋印,乃朝廷所钦赐,怎么能让与军犯秦琼!刚才只不过是一句戏言,元帅怎么会当真呢。”这正是;任君纵有通天手,难取将军印一颗。不知罗艺怎样取他先锋印,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