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韩擒虎劝道:“贤侄,你父亲伍建章和你世食朝廷奉禄,官居极品,尔等却不思报效朝廷,叛逆称王,自立旗号,称为忠孝王,你饱读诗书,不知忠孝之义,可发一笑。又称为父报仇,你仇在哪里?自古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此有违乃非忠孝也。如今老夫奉命围剿,我又怕你又抗拒天命,杀害朝廷大将,罪孽重大。如今我领军六十万,战将一千员,你南阳一郡之地,济得甚事?不如倒戈归降,待老夫回奏朝廷,赦你之罪,封你为王,不知意下如何?”伍云召说:“叔父,我父亲世代忠良,赤心为国,官居左仆射,并无过犯,叔父你也知道。不料昏君杨广弑父篡位,纳母娘为妃,缢兄图亲嫂,真可谓是,古今世间罕有。我父亲忠良不昧,直言极谏,反而被那昏君杨广把我父亲给杀了,又将我一门三百余口,尽行斩首,可怜只存小侄。那杨广又听信奸臣宇文化及、杨素此二人之言,劳烦叔父兴兵前来捉拿我。小侄本应该引颈受刑,无奈君父之仇,不共戴天。叔父请速回兵,退归长安,待小侄不日兴师,杀进长安,废除暴君,铲除奸逆,复立东宫太子,以安天下。复立东宫为帝,谓大隋朝廷之忠也,废除昏君以报父仇谓之孝,岂不忠孝两全?叔父请自详察。”韩擒虎听了大怒道:“反贼,我好意劝你去邪归正,你却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罢,看你爷爷的一刀罢。”举起大绰刀,照头一砍。伍云召架住刃道:“是的啊呀,叔父!念小侄有大仇在身,还求怜恤。”
当下韩擒虎听了伍云召之言,不觉心中大怒,骂道:“畜生,当真不听我言了吗!”说罢,又是一刀砍下。伍云召又把枪架住道:“老伯,我因你与我父亲同年,又有八拜之交,故此让你两刀。你可就此去罢,不然小侄要得罪了。”韩擒虎把刀又是一刀劈下,伍云召逼开刀,把枪一刺,两下大战十个回合,马有二十个照面,韩擒虎看看抵敌不住,回马就走。伍云召叫声道:“哪里走!”拍马赶来。韩擒虎不走自己营门,竟往侧首山中而走。伍云召看看赶上,韩擒虎看着周围四面无人,住马大叫道:“贤侄休赶,老夫有言相告。”伍云召住马道:“你且讲来。”韩擒虎说:“老夫年事已高,不知贤侄这等年少英雄,使老夫钦服之至。但贤侄不知,后队趱粮救应使天宝将军宇文成都,好不厉害。他使一个镏金鎲,重三百二十斤,有万夫不当之勇。贤侄虽勇猛过人,恐非所敌。故此老夫劝贤侄弃此南阳,投往河北,暂且守候。想目下真主已出,大隋朝廷气数亦不久矣,日后在当报仇。贤侄意下如何?”伍云召说:“叔父此言虽是,但我大仇在身,刻不容缓,奸臣之子宇文成都到来,我何惧哉!叔父请速回,下次不可轻出,倘若再撞见小侄,便不认你这个叔父了。韩擒虎带转马头就走,叫道:“贤侄,你仍旧后面追赶,以别嫌疑。”伍云召依言追下来,追出山口。
且说,那隋军诸将不见了主帅,各自分头救应。只见山中追出主帅,众将大叫道:“反贼不可伤我家元帅。”众将挡住,韩擒虎回进营门。伍云召也不追赶,收兵而去。韩擒虎下马卸甲,坐在交椅上,众将参见致罪。韩擒虎吩咐众将,退回麒麟关扎住,计点众将军士。头阵与司马超交战,折去大将一员,兵二万;二阵与伍云召交战,又折去大将六员,兵三万;麻叔谋领兵,折去大将十二员,兵二万。前后共损失大将数十员,兵马七万,锐气大挫。一面修表进朝求救,一面差官催救应使宇文成都速来讨战。又发令箭两枝,一枝去调临潼关总兵尚师徒,一枝去调红泥关总兵新文礼,前来帐下。那官差得令,各自分头前去。
且说,那伍云召大获全胜,兵回到南阳,众将接见道:“主帅如此英雄,何愁朝廷不灭?”伍云召大喜道:“全仰仗众将齐心协力,才可取胜。”众将道:“不说。”兵士报道:“回禀元帅,韩擒虎带领残兵败将败退麒麟关去了。”伍云召说:“再去打听。”兵士说:“得令。”伍云召回至辕门,吩咐众将各归营寨,三声炮响,吩咐众将掩门,回进私衙。夫人接见,吩咐家将取纱帽便服,换下盔甲。夫人见血染白袍,急忙问道:“相公今日与隋兵交战,胜负如何?”伍云召把杀败韩擒虎之事细细说了一遍。夫人大喜,急忙吩咐下人摆酒:“相公为父报仇,交战辛苦,请畅饮几杯,以为得胜酒。”伍云召一来劳力辛苦,二来肚中空虚,把酒一连数杯,不觉大醉。看见丫鬟抱着公子,接过来抱在怀中,说道:“我儿啊,你将来一定要给父亲争气。”夫人见老爷醉了,吩咐丫鬟、下人取夜膳过来。夫人自己接过公子,递与丫鬟。老爷连吃了十多碗饭,家将收拾已毕,夫人吩咐掌灯,送老爷安置。
再说,那韩擒虎坐镇在关中,心里正愁着宇文成都怎么还不到来?倘若伍云召再兴兵前来,何以抵敌?吩咐三军,将各门紧闭,整备炮石。忽然见军士报告:“禀元帅,宇文天保将军,粮草已备齐全,在关外要见元帅。”韩擒虎号令他进来。军士来到关外说:“宇文将军,元帅请进见。”宇文成都匹马进关,来至营门,上前见了韩擒虎说:“元帅在上,末将参见。”韩擒虎说:“将军少礼。”宇文成都说:“元帅起兵已至三个多月,为何还在这里?”韩擒虎把两次交战,损失去大将、军官将领士兵,一一说了一遍。宇文成都大怒道:“那反贼如此猖獗,待末将明日出阵,擒那反贼,一来与诸将报仇,二来与公爷出气。”韩擒虎说:“宇文将军,不可大意轻敌,须要小心。”那宇文成都辞别出营,上马出关,吩咐军士将粮草上了仓廒,又吩咐随征十二员英雄,明日同进南阳,擒那反贼。
那宇文成都身长一丈,腰大十围,金面长须,虎目浓眉,使一柄镏金鎲,重三百二十斤,隋唐英雄榜上算第二条好汉,按上界雷声普化天尊临凡。一日在长安城甘露寺,那寺内殿前有一鼎,是秦始皇所铸,高有一丈,大有二抱,上写着“重五百四十八斤”。
话说,隋炀帝篡位登基后,犒赏曾参与谋夺东宫,最后辅助他顺利登上帝位的大臣,尤其对参与重要人物杨素、还有宇文述、宇文化及这一家祖孙三人赏赐并加官进爵,炀帝对宇文化及说:“朕听闻卿家之子宇文成都,天生神力,力能举此鼎,可宣来试与朕看看。”宇文化及俯伏奏道:“臣的儿子随驾在此。”只见,宇文成都进殿伏首道:“臣宇文成都见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只这一声,犹如牙缝内打一个霹雳。炀帝十分大喜道:“爱卿平身,爱卿可即将殿前香鼎试举与朕看看。”宇文成都应声而道:“领旨。”走下殿来,将袍脱下,两手把香炉脚拿住,将身一低,抱将起来,离地有三尺高。传旨:“举步。”那宇文成都又走了几步,复归原所放下。两旁文武看见,无不喝彩。宇文成都走上驾前,神气不变,喘息全无。炀帝大喜,于是就封宇文成都为天保无敌大将军。
且说,宇文成都次日带领三军来到南阳,离城十里安寨。探子飞报伍云召道:“回禀元帅,不好了,天保将军到了。离城十里安寨,差将在外讨战。”伍云召说:“再去打听。”众将闻报,上前参见。伍云召说:“少礼。众将在此,本帅有言相告。今日奸臣宇文化及之子宇文成都到来,本帅今日出去,自当战死沙场,以尽孝道。但大仇未报,此乃天意。我今日倘若有何不测,众将三军自然归降隋营。但夫人、公子在此…。”伍云召说了这句,就住口不说了。吩咐三军出城,自却顶盔擐甲,提枪上马。众将齐道:“元帅且放心,元帅与老太师报仇,是个孝子。末将等虽做不得义士,愿与元帅情同生死。夫人、公子,元帅请放心。”伍云召说:“多谢众将。”吩咐伍保,带了三百名家将,到南山砍伐树木,作备城上檑木。伍保一声“得令”前去。伍云召又命令焦方过来:“你带三千人马守吊桥,倘后面隋兵追来,将弓箭齐射,不得有违。”焦方得令,自领人马前去整备。
伍云召带了人马来到了阵前,只见,宇文成都头带乌金盔,身穿连环宝甲,手执镏金鎲,浑似天神一般,大叫道:“反贼速来受缚,免我宇文成都动手。”伍云召一听,大骂道:“奸贼!你参谋篡逆,死有余辜,怎敢阵前大言不惭?照爷爷的家伙罢。”劈面一枪刺去。
宇文成都大怒,把镏金鎲一挡,叮当一响,伍云召的马倒退了两步。宇文成都又是一鎲,伍云召把枪架住,两个人战了十五个回合,马有三十个照面,伍云召回马,大败而走。宇文成都大叫道:“反贼,往哪里去!”匹马追来。看看相近,伍云召回马挺枪大叫道:“奸贼,来与你拚个你死我生。”宇文成都道:“走的就不是英雄好汉!”把镏金鎲劈面一挡,只见伍云召把枪一架,两个人又战了二十余合。伍云召气力不加,把枪一刺,回马又走。宇文成都在后面追来。
却说,那伍保在南山砍树,见前面二员将大战,一员战将败下阵来。伍保一看,大惊言道:“这是我家元帅。手无寸铁,这可如何是好?”只见山旁一枝大枣树,用力一拔,拔起来,去了枝叶,拿在手中,走下山来,大喝一声道:“且勿伤我家元帅。”急忙把枣树照宇文成都马前劈头一砍。宇文成都看得真切,立即把馏金鎲一挡,那马也退三四步。那宇文成都要算天下第二条好汉,为何也倒退了三四步?只因这株枣树大又大,长又长,伍保力气又大,宇文成都的兵器短,所以倒退了。
伍云召回头一看,原来是伍保。那伍保将树又打下来,宇文成都把镏金鎲住上一迎,把树迎做两段。宇文成都又把镏金鎲打来,伍云召在前面山冈上一看,叫声道:“不好了!”拔箭张弓,呼的一声,照宇文成都射来。宇文成都不访暗箭,叫声:“啊呀,不好了!”一箭正中在手,便回马走了。伍保赶上,伍云召叫声:“不要赶。”伍保回步,同三百家将,上山拾了树木,回进南阳。吊桥边焦方接着,叫声言道:“元帅,得胜了吗?”伍云召说:“倘若没伍保,我几乎性命不保。”说罢,同众将回至辕门,吩咐众将紧闭四门,安摆炮石檑木,紧守城池。众将得令,前去整备。那伍云召为何把城池这般紧守那?原来那伍云召本来不是宇文成都的对手,幸亏得伍保相救,细想南阳诸将,并无对手,恐防城池攻破,玉石难分,所以先将城池紧守。
再说,韩擒虎坐在关中,探子报进说:“回禀元帅,宇文将军也大败而回,请元帅发兵相救。”韩擒虎正要发兵,只见兵士报进:“临潼关总兵官尚师徒,带领雄兵,在外候令。”韩擒虎吩咐进来。尚师徒进营参见,韩擒虎说:“尚将军,你带本部人马前去助那宇文将军,共同擒获反贼伍云召。”尚师徒一声道:“得令。”军士又报进:“新文礼在外候令。”韩擒虎立即吩咐也带本部人马,同尚师徒前去会擒反贼。应道:“得令。”新文礼同尚师徒,各带人马,来到宇文成都的军营中。军士报进,宇文成都出营接见。二将下马,携手同进营中。三人相见已毕,新文礼与尚师徒一同开口问道:将军治军劳神了。”宇文成都说:“二位将军在路远来,鞍马劳顿了。”吩咐军士摆酒接风。一夜无话。
次日,军士报告道:“元帅到了。”三人出接。元帅进营,下马坐定,三将上前参见。元帅韩擒虎说:“将军们少礼。我想反贼昨日出城,见我兵强将壮,紧闭城门,不出相敌,如何是好?”宇文成都说:“元帅请放心,谅此孤城,何足虑哉!只待小将打破城池,捉拿反贼便了。”韩擒虎大喜,便同三位将军离营来至城下,把城池周围看了一遍,即同三将回营,谓三将曰:“此城险竣,不易攻也。况城中伍云召乃勇猛之将,倘若放走了,是纵虎归山,放龙归海。尚将军过来,你带领本部人马,围住南城,不得纵放反贼。”尚师徒一声道:“得令。”韩擒虎又命令:“新将军过来,你带领本部人马,围住北城,不得放走反贼。”新文礼一声道:“得令。”韩擒虎又命令:“宇文将军过来。声带领众将人马,围住西城,不得纵放反贼。”宇文成都也应声:“得令。”三员大将各自上马,分头前去。韩擒虎自却带领众将太小三军,围住东门。
且说,伍云召坐在衙中,想起宇文成都勇猛,心中十分忧闷。忽然,听军士报进道:“隋军主帅韩擒虎调临潼关总兵尚师徒、红泥关总兵新文礼,带领人马围住南北二城。宇文成都围住西城,韩擒虎围住东城,好不厉害。”伍云召闻报后,心里好不着急,只得亲督将士巡守四城,安摆火炮、檑木、弓箭。宇文成都率兵攻城,城上炮石箭矢,势如雨下,那隋兵折损了许多人马,吩咐暂退三里外,等候元帅将令再行定夺。
南阳军士报知伍云召说:“隋兵退下三里之外。”伍云召上城一声,果然退去有三里远近。细看隋兵,兵士如蝼蚁之密,军马往来不绝。伍云召放心不下,早晚上城巡视数回。一到夜来,隋营灯火照耀,犹如白日。只得分付众将,城上尽心把守。伍云召下城来,与众将道:“隋兵不断增兵,将帅如此之勇,这可如何是好?”统制官焦方上前道:“主帅且勿扰,自古言道: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明日待小将同主帅杀入隋营,斩其将帅,隋兵自然退去。主帅意下如何?”伍云召说:“将军有所不知,那隋兵不断增兵。将帅之众,都不在本帅心上。唯有那宇文成都勇猛无敌,我南阳诸将,并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倘若杀了出去,徒送性命。我有一个族弟,名唤伍天锡,身长一丈,腰大数围,红脸黄须,两臂有万斤气力。使一柄混天鎲,重有二百多斤。他在河北沱罗寨落草,手下战将数万,猛将也不少,倘若有人前去,通知得他领兵到此相助,方能敌得住宇文成都之勇。”焦方道:“既然有帅帅令弟将军如此之勇,待末将前往河北沱罗寨,请他领兵前来相助便了。”立即提枪上马,出了营门,望北城而出。放下吊桥,回马大叫,吩咐道:“紧守城门。”军士应道:“是。”
焦方离了南阳,行得一里,只见埋伏的隋兵向前大叫道:“唗!反贼,你往哪里走?”焦方匹马单枪,只是不应。军士围拢过来,焦方大喝道:“来、来、来!你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军士大怒,各执兵器前来。焦方大怒,把枪一滚,上前的都被他枪刺了死。军士不怕,大喊,复围上来。焦方又拔刀在手,左手提枪,右手执刀,枪到之处人人皆死,刀着处个个即亡。焦方杀出重围,往前飞走。那败兵报进营中:“禀将军,不好了,城中一将杀出重围,望北去了。我这里军士,被他伤了无数。”新文礼闻报大怒,提刀上马,赶出营来。但那焦方已去得远了,只得回马进营,唤过队长喝道:“你怎么不来早报于我,拿去砍了,以警将来。”
再说,焦方杀出了重围,逃离了南阳城,在路渴饮饥餐,不分昼夜,非止一日,来到河北。焦方说:“不知沱罗寨在哪里呢?”一路地广人稀,无从访问。看看天色已晚,不免趱上前去,再作道理。走不上三里多路。这正是; 金乌飞落西山去,玉免升从东海来?不知焦方能搬得了救兵不?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