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当下麻叔谋大声高声喝斥。司马超闻言大怒,喝道:“放屁!”上前把刀劈面一砍,麻叔谋将枪架住道:“这狗头,好功夫。”将手中枪便刺,司马超抡刀相迎。两马相交,枪刀并举,大战四十回合不分胜负。枪来刀架,刀去枪迎,四条臂膊纵横,八只马蹄交错,真正棋逢敌手。麻叔谋心里想道:“必须回马一枪,方可才能胜他。”于是立即把枪虚晃一晃,分开大刀,拖枪回马而走。司马超在后追来,麻叔谋在前,渐渐见他追近,麻叔谋立即勒住了马,将枪在手,回马一枪。枪还未起,司马超将刀在马后劈将下来,麻叔谋将身一闪,跌下马来。众将上前抢去,救了麻叔谋。天色已晚,各自鸣击收兵。
麻叔谋回进营门,来见元帅。韩擒虎说:“将军胜负如何?”那麻叔谋说:“回元帅,末将出去与那贼将司马超大战四十回合,看他本事高强,意欲回马枪挑他,不料马失前蹄,跌下马来。败走回营,来见元帅,望元帅恕罪。”韩擒虎笑道:“胜败乃兵家之常,何足为虑。但此关不破,此贼难擒,待本帅明日自去擒他便是了。”众将应声说道:“甚是。”司马超亦回进关中,脱落盔甲。众将贺道:“将军真乃天神也,杀得这贼将望风丧胆,明日必定成功。”司马超大喜,一面申报元帅,一面分付军士紧守关门。
次日清晨,那韩擒虎下令埋锅造饭,正身披挂,直抵关下前来讨战。那韩擒虎头带一顶闹龙银盔,身披一副鱼鳞银甲,外罩一领大红袍,坐下一匹千里马,年近七旬,须发苍白,五绺长髯,威风凛凛,手执大刀,摆齐众将,来到关下。探子报入关中,司马超闻报道:“这老匹夫合当要死,待我出去斩了他,趁势杀上长安便了。”吩咐三军齐出会战。那司马超也顶盔擐甲,一马当先出见,欠身施礼道:“老元帅,小将甲胄在身旁,不能全礼,马上打拱了。”
且说,那司马超当初也在韩擒虎麾下做过指挥,知道他的本事。他十二岁打过老虎,十三岁自幼出征,曾破番兵数十万,南征北讨,不知会过多少英雄,并无对手。后来归顺朝廷,被封为齐国公,其在朝中威望不亚于杨林。一边韩擒虎见司马超马上欠身,口称老元帅,立即忙答礼道:“司马将军少礼,本帅有句直言,不知将军肯听否?”司马超道:“老将军有何金言,末将自当洗耳恭听。”只见韩擒虎拥马向前,众将随列于后,便叫:“将军,本帅奉旨征剿南阳,亲率大军六十万,战将千员,后队天保将军宇文成都不日就到。将军退回关中,与伍云召商议,早早打点,不然打破南阳,玉石俱焚,到时悔之晚矣。”韩擒虎心中只不过要伍云召逃走,不好明言,故此暗自点提醒。司马超是个一介莽夫,哪里听得出这番话来?又且昨日胜了二员战将,今日又欺其年老,于是,立即大喝斥道:“不必多言,看刀罢!”当头一刀劈来。韩擒虎大怒道:“这狗头如此无礼!”急忙把枪架住了,叮当一响,司马超大喝道:“老匹夫,好武艺!”那司马超哪里是韩擒虎的对手,战上有七八个回合,马有十四五个照面,被韩擒虎撇开了司马超的大刀,照头一刀砍下,可怜为主忠心,不能成功,竟死于韩擒虎之手。众将见主将一死,大喊一声,四散而逃。韩擒虎乘势抢关,关内无主,开关投降。韩擒虎兵马入关,点明户口,盘算钱粮,养马三日,方才起兵。已直抵南阳,离城十里安营下寨。
再说,那探子飞马报进南阳,到了辕门,中军传禀,伍云召吩咐辕马起鼓,众将披挂,传点开门。三声炮响,伍云召升堂聚集众将。探子告进道:“禀元帅!”在上,探子叩头。”伍云召说:“起来讲。”探子道:“啊呀,回禀元帅,不好了!暴君杨广封韩擒虎为征南大元帅,带领雄兵六十万,战将千员,攻打麒麟关。我军总兵司马超出兵交战,刚开始第一阵斩了隋军一员大将,次后又杀败了隋将先锋麻叔谋,司马将军得胜回关。次日,隋军元帅韩擒虎点兵亲自与司马将军大战,不料在几个回合之下被韩元帅杀了。那军士趁势攻破麒麟关,直抵南阳来了。大老爷快打点迎敌。”伍云召听报,便笑道:“自古说,兵来将当。水来土掩。他那里人马虽多,有何惧哉!”吩咐赏他银牌一面,再去打听。”探子说:“多谢元帅赏赐。”那探子出了辕门,上马而走。
伍云召吩咐众将整顿盔甲,继续操练兵马,整备交战。齐声应道:“得令!”外面报进趱粮将军焦方缴将令。伍云召吩咐传令他进来。焦方下马,走进辕门,上堂参见说:“主帅在上,末将参见。”伍云召说:“将军鞍马劳顿,免礼罢。”焦方说:“末将奉主帅将令,前往新野县催趱粮米十万斛,今在城外渭河里面。”伍云召说:“将军路上辛苦,暂且回营安歇,等候本帅将令罢。”焦方说:“多谢主帅。”出了辕门,上马回营。
却说,韩擒虎升帐,大小官参见已毕,吩咐道:“有哪一位将军前去擒拿反贼?”闪过汜水关总兵何伦道:“回元帅,待末将去擒他而来。”韩擒虎说:“那反贼武艺出群,本事高强,你必须小心前去。”何伦说:“元帅请放心吧,末将前去,如若拿不了伍云召来,誓不回营。”说罢,立即提斧上马,带了众将,抵关前来讨战。大叫道:“城上的,报与反贼知道,早早出城,下马受缚!”军士报至府中,说道:“关下隋将讨战。”伍云召听了说:“待本帅自出城去,杀那来将。”即提枪上马,带领三军,摆开阵势,大叫道:“来将何名,敢来犯界?”那何伦向前大叫道:“反贼,你不认得我征南大将军麾下、汜水关总兵何伦吗?你速速下马受缚,免污我的宣花斧。”伍云召大喝道:“唗!你乃无名下将,敢来说这口出狂言?速速换你韩擒虎出来会战,不然先把你这匹夫碎尸万段。”何伦大怒,走马上前,举起宣花斧,劈面砍来。伍云召把枪一架,叮当一响,何伦双手酥麻,虎口震开。又挺了一枪,结果了他的性命。众将上前围住了伍云召,那伍云召一杆枪神出鬼没,一连几枪,又刺死了隋军十多员军官。隋兵皆已败走,只见伍云召又趁势杀上,把三军乱砍,杀得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伍云召大胜,吩咐打得胜鼓回营。
那隋军败兵报进营门:“回禀元帅,不好了!何将军被伍云召一枪刺死,又挑死十多员大将,又把三军砍死数万余人。”韩擒虎闻报,大吃了一惊,连忙出营,计点军士,折损了士卒三万,战马三千匹,盔甲不计其数。韩擒虎大怒,吩咐道:“明日本帅自己亲自临阵,斩此匹夫,与何将军报仇。你们将士须要小心管守栅门,以防贼兵暗算偷袭。”众将齐声答应道:“是。”
次日,韩擒虎升帐,点齐大小三军,闪出先锋麻叔谋,上前打拱道:“元帅在上,末将参见。”韩擒虎说:“将军少礼。”麻叔谋说:“元帅,今日待末将前去擒拿反贼,押解上京上报朝廷,速平南阳。”韩擒虎说:“既是如此,麻将军必须要小心在意。”麻叔谋应声说:“得令。”回到营中,点齐众将,吩咐三军道:“今日出阵非比往常,你们十二员猛将,带领二千人马,埋伏在此去五里地,名长平岗左右。”又命令四员心腹勇将吩咐道:“你们带领二千人马,离城三里埋伏,倘若本将军擒拿反贼,你们可杀入城中,捉其住家小,夺取城池。倘若反贼胜了,你可从后面杀上,不得违令。”众将应声道:“得令。”各领马前去埋伏。
且说,麻叔谋又对护从猛将四员说:“你四位将军,乃本先锋亲信之将,要晓得那反贼英雄盖世,勇冠三军,昨日何先锋被他杀了,又折了许多人马。今日我元帅要亲自临阵,俺为先锋,焉敢退避?故此讨下差来,与那反贼交战。四位将军俱要紧随着我,我倘若胜了反贼,挑下马来,你们可速速去擒拿他,抢他的袍甲、盔马、枪剑,这几件多是宝贝,我后来且要受用的,不可遗失一件。倘若我杀败了,你们速上前挡住,尽力死战,同心竭力,倘若拿得反贼,功劳是一样的。”四人应声道:“得令。”那麻叔谋见昨日阵上光景,今日出阵略有些胆怯。
只见,那麻叔谋顶盔擐甲,手执长枪,身坐高马。那四员大将也是顶盔擐甲。各执器械,身坐高马。带了四万人马,齐出营门,来到阵前,分付军士前去讨战。军士奉了将令,麻叔谋来到城下,大叫道:“城上的狗头,报你反贼知道,今日我先锋自己出来,叫你反贼出来受缚,免我先锋动手。”城上军士听得,说道:“这狗头出言无状,待俺射他一箭。”呼的一声,把讲话的军士正中咽喉,射死跌下马来。军士一面报与伍云召说:“禀元帅,隋将先锋麻叔谋带领众将在关下讨战。”
伍云召说:“杀不尽的狗头,今日也来索死!”说罢,吩咐伍保带马,伍云召手执长枪,腰挂青虹剑,带了军士,上马出关。焦方上前禀道:“元帅,那隋兵昨日大败而去,又折了许多兵马,今日复来讨战,恐怕必然有甚么诡计,元帅必须要提防。”伍云召很有自信地说:“量此鼠辈,何足惧哉!我今日必当擒之。”来到战场,那麻叔谋提枪上前,四员猛将随列于后。只见,伍云召单枪匹马而出,高声大骂道:“杀不尽的狗头,擅兴无名之师,犯我南阳,速速下马受死,免累三军遭难。倘若不依言,让你们尝尝本元帅的厉害罢!”劈面一枪。那麻叔谋大怒,举枪便迎,两马相交,双枪并举。三四个回合,麻叔谋气力不加,大叫道:“好功夫!众将上前抵敌。”虚刺一枪,大败而走。伍云召后面追来,四员大将上前挡住,伍云召独战四员大将,并无惧怯,不上一二回合,二员战将中枪落马而死。那二员战将见势头不好,正待要走,被伍云召拔出青虹剑,连头连肩,切于马下。隋兵大败而走。追至长平岗,只听一声炮响,闪出了埋伏,四员大将领了三千人马,拦住去路。后面那四员大将,听得炮响喊声,连忙领了大兵,往后面杀来。
伍云召急忙领兵回时,韩擒虎又派二员大将,一员是陈州总兵吴烈,生得豹头红脸,手执大刀,身骑骏马;那一员是曹州参将王明,长得铁面胡须,手使大刀,身骑高马。各带军马五千,四面围住。那伍云召兵马少,被包围在核心,不能解救。东冲西突,隋兵愈加众多。伍云召逞一时英雄,手执长枪,杀上前面。四员大将来迎,伍云召大喊了一声,竟然冲出了四员大将。那四将员大抵敌不住。伍云召把青虹剑乱砍,折敌三将。一将往前逃走,被伍爷一剑砍死,前面军兵全都四散逃亡。伍云召执剑从后追来,两胁下伏兵齐起,吴烈、王明各手执大刀,大叫道:“反贼不得无礼!俺吴爷、王爷在此。”
那伍云召并不答应,挺枪便刺。吴烈纵马舞刀来迎,不上三合,吴烈抵敌不住。王明见吴烈战伍云召不下,拍马抡枪前来双战。伍云召全无惧怯,在中央独战二员大将,不上五六回合,吴烈中枪落马;王明要走,伍云召也是一枪,结果他的了性命。军士乱逃,被伍云召用把青虹剑乱砍,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后面四将见隋兵大败,欲待要走,又无退路,只得拍马向前,拚命杀上。只见,那伍云召杀得性起,把青虹剑乱砍。不消半个时辰,四员大将都死于沙场。可怜麻叔谋帐下十二员将官,全都死于伍云召之手,只逃走了个麻叔谋。
且说,那麻叔谋亏了四员大将挡住,杂入小军中逃脱,盔袍尽落,衣甲全无,急急然如丧家之犬,忙忙然如漏网之鱼。逃到了军营中,败军报进:“禀元帅,先锋大败回来了。”韩擒虎说:“让他进来。”麻叔谋走到中军来见韩擒虎,大叫道:“回禀元帅,不好了!”韩擒虎抬头一看,见麻叔谋盔甲全无,衣衫不整,垂头丧气,还拐着脚,好似落汤鸡一般,急忙问道:“先锋为什么这般光景?”麻叔谋回答道:“主帅在上,末将奉令出兵,点齐将官十二员,分头迎敌。不料这反贼伍云召勇猛异常,末将与他交战,不上三合,几乎丧了头颅,幸亏四员大将挡住,我杂小军中逃去,不然不得见公爷了。”韩擒虎大怒道:“我又派了二员总兵前去接应,怎么不与反贼死战,私下逃回呢?前日在麟麟关被司马超杀败,本帅念你初次,如今又丧师误国,军法难逃了。左右与我绑去砍了!”麻叔谋大叫道:“求元帅饶命!”
只见,韩擒虎喝斥道:“斩讫报来。”左右不由分说,把麻叔谋绑出军营门外。麻叔谋大哭道:“众将快来救我,必当犬马相报。”闪过军中参谋包生,上先禀道:“禀元帅,未破南阳,先斩大将,于军不利。不如暂且宽恕先锋,破了南阳,与反贼一并押解上朝廷,等圣上旨意再做定夺。”韩擒虎说:“参谋之言有理。”立即吩咐道:“看参谋分上,死罪免了,但活罪难恕,发军政司重打四十,放后营管马。”左右答应,把他绑放了,押解前往军政司去发落。
且说,韩擒虎升堂,只见那败兵报进道:“回禀元帅,不好了!南阳兵马来势汹汹,那反贼伍云召枪剑非常,撞着枪就死,遇着剑就亡,那麻叔谋手下十二员大将,尽被伍云召给杀了。大小三军,十分中去了九分半。”韩擒虎急忙问道:“总兵吴烈、参将王明他们怎么样了?”败兵回答道:“都被伍云召用梨花枪挑刺死了。”韩擒虎又问道:“如今伍云召在哪里?”败兵回答道:“伍云召还在那里继续杀人。”韩擒虎大怒道:“这反贼如此竞嚣张!取我的衣甲头盔过来,待本帅自去擒他。”那韩擒虎头戴凤翅银盔,身穿锁子黄金甲,外罩团花红锦袍,脚穿粉底战靴,坐下千里马,手执大绰刀,带了三军,齐出营来。
再说,那伍云召,南阳三十里厮杀,远者枪刺,近者剑砍,杀死隋军二十余员战将,其余士兵死伤不计其数。后史官有一首诗赞伍云召道:
血染银袍透甲红,
隋将莫敢与交锋。
当今多少英雄将,
尽丧南阳战泽中。
当下伍云召一路杀出了长平岗,只见探子报道:“韩擒虎带兵马到了。”伍云召吩咐扎营以待。只见韩擒虎出马当先,大叫道:“请伍云召出来,老夫有话相商。”军士详细报告,伍云召提枪出阵。只见韩擒虎身骑高马,众将随列两旁,乃马上欠身道:“叔父,小侄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马上打拱了。望老伯恕罪。”韩擒虎连忙答礼道:“贤侄少礼,老夫有一言相告,不知贤侄可容纳否?”伍云召说:“叔父有何见教,小侄自当洗耳恭听。”这正是; 得放手时须得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知韩擒虎说出甚话来?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