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密一时气怒,失手杀了淮阳公主,遂急忙召来王伯当,并且一一相告。王伯当听闻他杀了公主,大吃一惊,跌足道:“你也太鲁莽了罢,我们是寄人篱下才谋得了一官半职,人家李唐不计前嫌还招你为女婿,你为何如此鲁莽啊!哎!枉我还尊你为主公呢?”李密又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呢?”王伯当说:“这还有什么商议?此时不走,等待何时?”李密懊悔已迟,慌忙与王伯当披挂上马,逃出东门而走。
这时邢国公府中家将回宫上报。高祖听闻,拍案而起大怒道:“好一个邢国公李密!朕不治你的罪,反而给你厚恩,你却不思报德,反而还杀了朕的侄女,实在是可恨!可恨!”说罢,命令秦王李世民:“速领兵追赶,将此逆贼碎尸万段,方能泄下朕的心头之恨!”
当下李世民出朝,就领兵出了东门,一路追赶而来。李密在前,听闻后面有追兵,回头一看,只见秦王李世民带领这一大队人马飞奔追来,看看将近,只得叫一声苦。王伯当保护着李密,纵马加鞭,往前奔逃。不上十里,到了艮宫山,地名断密涧,却是一个死路。李密追悔无及,长叹数声。后面却是秦王追兵人马已到了,王伯当把手中方天戟摆一摆,喝一声:“唐兵休赶,我王伯当在此。”李世民见了,慌忙下马,叫一声:“王王兄,我李世民特来劝你。今日之事,情理虽亏,王兄不如降了我们大唐,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与你的!”王伯当把戟按定了,叫声:“秦王千岁,我王勇,王伯当素重纲常,铭刻在心就是了。”
李世民又劝道:“王兄,你何必如此执着?何况弃暗投明,乃达人之事,请王兄慎重考虑一下。我李世民决非薄情之人,今日情愿下你一个屈膝,你过来了罢!”秦王一面说,一面就跪将下去。王伯当欠身道:“承承秦王如此降礼情重,我王勇就碎尸万段,难以报德。奈何王勇今生有主在先,愿来世做你的臣子,以报大德便了。今日惟有死而已。”李世民苦劝不从。王伯当勒马挺戟,这里大小将官一齐放箭乱射。
当下王伯当恐怕伤着了李密,所以用自己的身体向前遮住了,用戟挑拨,叮叮当当,把箭杆都掉在地下。不料被斜刺里噔的一箭,射中了李密左腿。李密啊唷一声,回头一看,才掇得一掇转,就着了数箭,王伯当手里的戟一松,万弩攒身而死。可怜王伯当与李密,并同行数人,都被乱箭射死在了艮宫山断密涧中。
李世民下令,将王伯当尸首就葬在艮宫山,把李密首级给斩了,收兵回长安复旨,次日清早到长安,进朝复旨。高祖下旨将李密的首级悬挂在午门示众,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的下场。
且说,魏征、徐茂公、房玄龄、杜如晦听闻王伯当为李密挡箭而死,便来到艮宫山祭拜王伯当,又听闻李密的首级被悬挂在午门,二人竟来到了午门,见了李密的首级,便哭拜于地。守首级军人将他们四人绑缚,入朝启奏。高祖闻知有人哭尸,勃然大怒,立即传旨推进来。军士将四人拿到了金阶。秦王李世民一见,急忙跪下奏道:“启奏父皇,这就是徐茂公、房玄龄、杜如晦,徐茂公伪造诏书私放儿臣,又命令房玄龄杜如晦、私放了儿臣就是他们三人,还有魏征的仗义执言触怒了西魏王李密,也被贬了出来。”
高祖闻奏,急忙命令秦王下殿解缚。秦王领旨,下阶解缚了他们四人,谢叙前情,于是四人归顺大唐相辅。徐茂公与魏征道:“要臣等归辅,必须得奏请葬祭了西魏王的尸首,以尽旧主之谊,然后归附。”秦王听从其言,奏请高祖。高祖准奏,就命秦王李世民前往主祭。在艮宫山开丧二十七日,用天子之礼葬李密于艮宫山后,徐茂公、魏魏征、房玄龄、杜如晦四人遂顺归唐朝。此时袁天罡、李淳风俱已隐去,军师李靖又不肯长住在国,便封徐茂公为大唐军师,魏征为洗马,房玄龄、杜如晦在户部任职。按察四方,招集那金墉七标八猛十二骑。命令秦王到潼关去招兵,又命殷王、齐王这二王到太原去招兵。那些金墉旧将听闻徐茂公、魏征、房玄龄、杜如晦都已归顺大唐,众人陆续而来。这时秦王帐下得了昔日瓦岗寨众豪杰的辅佐。
却说,殷王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二王在太原招兵,都有了半年,还没招得一兵一卒,心中甚是焦急,李建成私下相商道:“如此该怎么办呢?”李元吉说:“究竟二哥世民的名望大,所以人人都去投奔他。我们如今何不打着他的旗号来招兵?冒充他的名望,倒时自然有不少人前来投军。”李建成说:“三弟言之有理。”果然换了秦王了旗号,打起秦王的旗帜,只见那些投军的,果然就络绎不绝的来了。二王大喜,招集有三万余数,立即回长安复旨。
且说,尉迟恭因同程咬金在扬州下棋殴斗,打得七伤八损。回到了朔州来,却由宝鸡山经过。正行之间,只见山中一块大石,忽然。一声响亮,爆豁两开。尉迟恭大吃了一惊,走上前一看,只见内中有一石匣,揭开看时,却见两只铁羊,就取在手内,心中甚是欢喜,心里便想道:“我拿回去打件东西用用也好。”正在思量,远远看见一个人,头戴一顶扎巾,身穿一件黄布道袍,腰系丝绦,脚穿麻履,吃得醉醺醺,一路摇摇摆摆而来,叫声而道:“尉迟恭,你停下,我有话与你讲。”尉迟恭暗暗惊骇,急忙问道:“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那人笑道:“莫说知你的名字,就是天文地理,过去未来,也尽知道。”尉迟恭就问道:“先生高姓大名,尊居何处?”那人回答道:“在下姓李,名友白,隐居山中。不嫌荒陋,屈至舍下一叙,就此同行。”
当下,尉迟恭随着李友白转过了几个山头,到一所茅屋内,尉迟恭进见施礼。童儿捧出茶来吃了,李友白便说:“将军目下时运未来,再过几时,自然逞志。贫道有盔甲一副,蛇矛枪一杆,赠与将军用。方才那只白铁羊,将军可自拿去用,将这只红的留与贫道,日后自有用处。”说罢,便叫童儿取出了盔甲、蛇矛。递给尉迟恭一看,原来是一条洋铁打成的长矛,一副乌金镔铁铠,一顶双凤铁盔。尉迟恭看那盔上的凤眼却是闭着的,便问道:“先生,为何盔上的凤眼是闭的?”李友白回答道:“此是一顶神盔,你后来上阵,有人射得着你一箭,那凤眼开了,这就是你的真主,你可下马归降于他。”尉迟恭点头,收了这几件,遂把那红铁羊交付过去。
李友白叫声而道:“将军,你这铁羊,却有两条竹根样的水磨神鞭,铁羊一开,其鞭自现。但此羊十分难开。倘若要铁羊开,除非用仁义的血,才能使用。你日后保护真主,自有蟒袍玉带,世袭公侯,全在这条鞭上。但有一首诗前两句:鞭在人也在,鞭断人便亡。日后自有应验,一定要切记,切记!”尉迟恭答应,转身致谢。二人叙谈良久,看看天色已晚,尉迟恭收拾了东西,作别起身。李友白道:“天色昏黄,回府尚远,不便行走,权屈荒山暂宿一宵,明日送行。”当夜,尉迟恭就在李友白草堂后面歇了。次日谢扰而别,径回山后致农庄。
尉迟恭回到了家中,见过妻子跟孩子,一心要开铁羊,将盔甲、长矛收藏好了,就忙着打铁。妻子问道:“官人前去夺状元,料想英雄甚多,怎能能夺得来?”尉迟恭笑道:“状元虽不夺得,却得了这件宝贝。”被打一事,绝不提起。遂将铁羊放在炉内,扇红了,发狠的打,哪里打得开?一连打了两日,心中十分焦躁。正在寻思,却有县中一个差人,叫做仁义,入乡来催讨钱粮。尉迟恭猛然想起李友白对他所说:“倘若要铁羊开,除非用仁义的血管用。”不要管,只得要借重他了。便对仁义说:“我有一个朋友,应承借我几钱银子,如今要去取,不若就与老兄同往,取来立即支付老兄收去,不知意下如何?”仁义还信以为真,便说:“使得,就去。”尉迟恭便引了仁义出门,走到一个荒坟内面,见四顾无人,就将仁义一脚踢倒在地上,从腰里之间拔出了刀来,结果了他的性命。坟边有个骨殖瓶,将来倒空了,盛些血带到家来,往铁羊上一浇,只听豁喇一声响,铁羊分为两段,现出两条竹节鞭来,却是雌雄二鞭,雌的重八十斤,雄的多一斤。尉迟恭大喜。
且说,尉迟恭到了太原,投军入队,殷王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这二王让他只做了一名火头军,管理九个火工,每日发下一斗米、九斤肉、一坛酒,与九人同吃。他却一个人都吃完了,九个人一些也没吃到口。那九个人同到殷王、齐王二王面前禀报了,二王大怒,问他克减军粮之罪,将尉迟恭责打了四十,推出城来。尉迟恭怀恨在心,望城上旗号一看,上写着“西府秦王”。尉迟恭大叫一声而道:“秦王,你日后不要遇着俺便罢了,倘若遇到了,须教你仔细认俺的手段。”
当下无处投奔,一路闯出雁门关来。听见沸沸扬扬,说有定阳王刘武周,派遣大元帅宋金刚在马邑募选先锋。尉迟恭闻言,竟投马邑而来,写了投军状,投入帅府。宋金刚叫他进去,一看好像烟熏太岁,火烧金刚,身长一丈,腰阔数围,凛凛威风,堂堂相貌。宋金刚大喜,就命令他演武,果然十分勇猛。立即着他在午门候旨,自己先入朝中启奏。定阳王刘武周问道:“爱卿召募先锋,可有适合人选?”宋金刚奏道:“臣已选得就有一个人,现在午门候旨。”刘武周立即降旨宣诏他进来。尉迟恭闻宜,入朝到殿下俯伏。
刘武周一见,看他豹头燕颔,虎步熊躯,细问武艺行兵之事,尉迟恭对答如流。忽然报告:“有一条金龙在池子内怪物又来作祟,乞大王速赐童男童女祭献,恐怕它上岸,为祸不小。”尉迟恭就奏道:“不必赐祭,待臣去看是何怪,拿了它来,有何不可?”刘武周大喜道:“爱卿虽然勇猛,还须要小心前去。”
尉迟恭辞出了午门,就到了金龙池。只见狂风大作,浪涌腾空。尉迟恭摩拳擦掌,赶到了水边。那只怪物见有人来,便大吼了一声,跳上岸来,直到尉迟恭的面前。尉迟恭将身闪过,转身一把抓住了领鬃毛,提起拳一连十数拳。那只怪物被打得跳动不得,便立住了。尉迟恭一看,原来是子匹黑马,自头至尾长九尺,高有九尺,周身上下如黑漆,并无半点杂毛,肚皮底下中间圆圆的斗大一圈白毛,好像月亮一般,因此名为“抱月乌骓马”。尉迟恭牵出来了,入朝来见刘武周说:“启禀主公,池内不是什么怪物,乃是一匹脚力。”刘武周看了大喜,赐与鞍辔,封尉迟恭为正印先锋,以宋金刚为元帅,起兵十万,择日兴师,来侵犯大唐边界。
且说,雁门关守将王天化得报,急忙写告急表章,差骑星夜上长安求救。这时殷王、齐王二王并秦王招兵已足,已回到长安。神尧高祖接得此奏本,便问道:“诸位爱卿谁可以领兵退敌?”殷王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二王恐秦王次次征剿反王,大胜而归又恐收编降将来扩张势力,遂闪出来道:“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往。”高祖遂命点兵十万,与到二王前去退敌。
这边尉迟恭前军到了雁门关,守将王天化出关迎敌。尉迟恭拍马持枪冲杀过来,王天化举枪来迎。不到三回合,被尉迟恭一枪刺死了王天化,抢进了雁门关。宋金刚的大队也到了,一齐进关。尉迟恭急忙提兵就走,领前军竟奔偏台关杀来。关中守将金月虎领兵出关抵敌。两马交锋,不及五个回合,被尉迟恭一鞭打下马去,又占了偏台关。兵不停留,即刻拍马抢先,直奔白璧关。
其时殷王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二王已到了,忽然听闻报。半日功夫连失了两关,又报兵已到城下。殷王李建成吃惊不小,上城一看,见尉迟恭犹如灶君一般,齐王哪里认得是曾被他打过的火头军?急忙令画工在城上描了他的形象,随后领兵出城,却被尉迟恭鞭打枪挑,连损失大将数十员,大败了二王,抢了白壁关。宋金刚的人马也到了。进关未曾立定,尉迟恭复身追赶二王,一夜之间连劫八寨,赶得二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幸喜宋金刚有令,命令尉迟恭先攻取太原,只得回马。
殷王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二王大败而归,见前面有一彪人马,乃是驸马柴绍。那柴绍见了二王,便问道:“大舅、三舅,为何败得这般形景?”殷、齐二王备言尉迟恭十分厉害,日抢三关,夜劫八寨,鞭打枪挑,死上将数十余员,就将图像付与柴绍。柴绍不信,叫声:“二位老舅,这厮不过相貌丑恶,也是一个人,就是山中猛虎,也要打死他来。”齐王李元吉劝道:“姊夫,此人果然厉害,不是给你开玩笑的。”柴绍哪里肯听?竟带兵马到了白璧关来,当头就遇到了尉迟恭。柴绍大喝了一声道:“谁是尉迟恭?”尉迟恭掇转头来道:“谁敢道爷爷的名字?”柴绍一看,当真像个大老黑,画上的还算平常,看了真形,尤其丑恶。”不要管他,且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拍马挺戟,劈面就刺。尉迟恭急架枪还战,有二十回合,被尉迟恭拦开画戟,扯起竹节鞭,照肩用力一鞭。那八十二斤重的铁鞭打了一下,不是一死也要打得肉破骨伤。柴绍大叫一声:“啊唷!”跌于马下。众将连忙扶起,背负重伤而逃,已经一命呜呼。尉迟恭赶了一程,自己回到了白璧关去了。
再说,神尧高祖驾临早朝,一声报告听闻殷王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这二王大败而回!”高祖大怒道:“这两个畜生,出去就打败了仗。”叫声:“宣来!”二王到殿下俯伏,叫声:“父皇,来将其实凶狠,一日一夜被他夺了三关,劫了八寨,攻破了几座州城,战死上将数十员。儿臣命人画了一幅画像在此,请父皇观看。”高祖命挂在殿旁,文武百官见了,齐大吃了一惊,哪有这样一个人?纸画上尚且如此凶恶难看,倘若在阵上,自然发益凶狠。高祖问道:“此人如此厉害,众位爱卿可有退敌之策吗?”闪出徐茂公奏道:“请西府秦王领兵前去,可以收伏此人。”高祖点头准奏。
秦王李世民着了忙,便奏道:“父皇,儿臣岂敢不遵旨领兵?但今满朝将官,要求十全勇冠者,要是选不出一个人,如何可敌这员黑勇将?”徐茂公接口道:“秦王休的惧怕,君命无辞。圣天子百灵相助,秦王洪福齐天,自能化凶为吉。”李世民无奈,只得同徐茂公出朝。一路吁嗟,只叫得一声而道:“军师啊,我却来屡次问你,当初瓦岗金墉城诸将,那七骠八猛十二骑,我已在太原俱已招用,不必言之;还有最高强得力的瓦岗寨五虎上将,其中王伯当尽义被射死了,不必提起。还有单雄信在洛阳已被招为驸马,也罢了;但还有秦叔宝、罗成、程咬金这三人,一个也不知道下落。我思慕已久,军师必知踪迹。我也好早日聘用得来,军师从未得其指实。如今我大唐边界被人杀到了这搬田地,难道军师终不肯与我图谋?”徐茂公说:“主公不必心焦,臣昨夜观天象,这几个将星都在洛阳。又见白虎星幽暗,其人必然有病。待臣就去访寻,或者不能齐来,两个是包在臣身上了,去寻他来保驾便了。”李世民说:“既是如此,我先领兵到白璧关,专等军师领三人到来;倘若此三人一日不到,我一日不能迎敌出战。”徐茂公说:“主公放心前去,管保有二将先来便了。”秦王当下领兵十万,起行前往。
再说,高祖听闻柴绍死于渭州,放声大哭,急忙派遣官差前去收尸下葬。这边徐茂公自己打扮了个云游四方的道士,带着尉迟恭的图影,一面竟往洛阳而来。这正是;钓竿执在渔翁手,安排香饵钓金龟。不知徐茂公如何相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