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只见里面走出了一个小男孩来,年纪大约有三四岁的年龄,满身穿白,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喊声道:“皇帝老子,我家爹爹为你死了,要你偿命。”李世民便问道:“此是何人?”程咬金笑道:“回禀秦王,这个就是罗成兄弟的幼子,名叫罗通。年纪虽小,倒也是有气力的,真正将门之子,日后定是一员勇将。”
李世民大喜,双手把罗通抱起来,放在膝上,遂取出一锭金子与他,叫一声:“王儿,果然是本王害了你父亲,本王终久不忘你父亲一片忠心。”便对秦琼、程咬金说:“本王正要收罗通为义子,不知二位爱卿意下如何?”秦琼说:“这就是贵人抬眼看了!”立即急忙唤道:“罗通快下来,拜了秦王。”秦琼扶起了罗通,向李世民拜了八拜。
里面的罗夫人摆出酒来,上坐定了李世民,下面众位挨次坐着。李世民说起往长安一事,秦琼、程咬金二人只得应承了。 过了一夜,秦琼与程咬金立即拜别秦氏老夫人并罗夫人及自己家小,同李世民出了门,仍到僻静处招呼了兵马,一齐取路望山后进发。
又过了一日,来到了山西朔州致农庄上,将人马依先拣僻静处扎住,四人仍旧换了便服,一路望敬德家中步行而来。早有一班同尉迟恭日日吃酒的乡民父老,见了四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知道是唐朝大大的贵人了,慌忙前去报与尉迟敬德,说道:“是不是京城长安来的四位贵人,还带了有五百多人,把人马扎在树林中。有四位贵人换了便服,步行而来,一路访问将军老爷的府中,不知所为何故?”
尉迟恭听了父老之言,心中一想,道:“阿呀!莫非秦王有事,派遣这四个公卿领兵前来相请我了吗?呔!我想李唐家的官岂是做得的?我前时几次三番把性命去换功劳,还受两个奸王如此欺侮,倘若非尚书刘文静相救,几乎被他披麻拷活活处死。如今回归田里,自耕自吃,倒也无忧无虑,何等自在逍遥,好不快乐,还去争名夺利做什么官?他来寻我,我有个道理在此。”便说:“二位夫人在哪里?”那黑、白二夫人听见呼唤,急忙出来道:“相公,唤妾身们出来有何吩咐?”尉迟敬德道:“二位夫人,我对你讲,过了一会儿,倘若有秦王派人到此寻找,你们只说我得了疯颠之症,连人都认不出来。你二人不可忘了,千万是这样对那来人说。”两位夫人应声:“晓得。”
话说,尉迟恭吩咐了黑、白二位夫人已毕,急忙跑到了里面厨房下,将灶锅上黑煤取来,搽了满面,将身上的衣服扯得碎零挂落,好想十二月二十四日的灶王的花子一般。二位夫人见了这个形象,把肚肠根都几乎都能笑断了。
这时,李世民与徐茂公、秦琼、程咬金一路上访问,来到了尉迟敬德的门前,立即走进里面坐下。程咬金高声大叫道:“大老黑可在家吗?”里面黑氏夫人问道:“是哪个?”程咬金说:“就是与你做媒人的程咬金在此。”黑氏夫人听见程咬金三字,立即同白氏夫人走了出来,说声:“啊呀!原来是程叔叔在此。丫鬟,看茶出来!”到了外厅一看,见了李世民、秦琼、徐茂公在此,又叫声道:“啊呀!原来秦王千岁也在此。”立即见过了礼,又与徐茂公、秦琼、程咬金一齐见过了礼。里面丫环送出茶来,吃罢,二位夫人立即立忙问道:“不知秦王千步到此有何贵干呢?”李世民就将那一番言语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二位夫人说:“秦王殿下还不曾知道,我家丈夫于数日之前,不知怎么了,却害了疯魔之病,日日在家大呼小叫,连人也不认得,如何可以出得兵、战得阵?岂不枉费了秦王殿下的一番龙驾了?”
李世民听闻了这番言语,只是跌足叹息。程咬金、秦琼他们有点不相信。那徐茂公却冷笑一声,便问道:“如今他在何处?”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得里面有人大呼小叫起来。黑氏回答道:“里面的如今他疯颠病又复发出来了。”李世民与三人抬头一看,只见尉迟敬德跑了出来,大叫道:“反了,反了!天兵杀出来了。呀!原来是列位大仙来拜我的生日。”指着秦叔宝说:“你是曹国舅。”看定了李世民说:“你是蓝采和。”对着徐茂公说:“你一定是吕洞宾。”一把扯住了程咬金的手说:“那你一是柳树精!偷了仙桃,结交了四海龙王,联合了虾兵蟹将,来抢我的金银宝贝,如今被我捉住在这里了。”把程咬金这么一扯,自己反而被跌倒在地下,骨碌碌滚来滚去,口内说个不清。忽然,又在地上爬将了起来,说道:“如今要变一只老虎去吃人了!”哦一声叫,就一个筋头翻了进去了。
李世民看见是如此的光景,明知道他不能前去,只得吩咐众人:“我们作别去罢。”秦琼、徐茂公、程咬金便答应,大家作别起身。黑、白二位夫人相送出门,见四人往前去了,那黑氏夫人对着白氏夫人说道:“今日相公诈为疯魔,如此这般形景,就连那未卜先知、识阴阳、参造化的军师徐茂公,也都骗信了。”二位夫人大笑不止。
再说,李世民、徐茂公等四人,依先来到了树林僻静之处,叫唤了五百军校一路上回程,打点前往长安城进发。李世民在路上叹了一口气言道:“可惜一个尉迟恭,被革职回家,怎么害了这样的一个疯病,今生休矣!”徐茂公笑道:“秦王,你还不知其细。如今不难,只能再派程咬金转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包管尉迟恭这疯魔病好了。”
李世民听闻大喜,立即吩咐程咬金带领二百军校前去行事。程咬金领命,立即将二百余人扮作喽罗模样,自己扮了大王,火速复到致农庄上,把庄门团团围住,口称:“我乃红石山都天大王,闻得庄上有孟海公的黑、白二夫人,长得十分齐整,速速送出与我做个压寨夫人,万事全休。倘若有半声不肯,把你这害疯病的狗头砍为万段。休得迟延,快快献来!不然就令喽罗们放起火来,先烧他这个牢庄。”程咬金这一声喊不打紧,早惊动了庄中这些乡邻朋友,大家都说:“不好了,不好了!这个当不得。”连忙飞报给了尉迟敬德。
那尉迟敬德正在诈称疯魔,自打发了李世民他们去了,自以为得计,与黑、白二夫人夫妻三个吃酒快乐。听闻邻友传报,直气得三尸神直跳,七窍内生烟,大怒骂道:“何处毛贼敢来你尉迟爷爷这放肆?”说罢,立即提鞭上马,跑出庄门,抬头一看,果见有一个大王,一张朱砂脸,似颜色画的,手执一杆长枪,再也认他不出。程咬金见尉迟恭出来,高声喝声大骂道:“你这黑鬼可就是害疯病的狗头了吗?快将夺来的两个老婆送出来,与我都天大王拿去做左右压寨夫人,我便饶你这黑贼一死。倘若说出半个不字,将你砍做万段才休!”
尉迟敬德不听犹可,听了此言,心中无名火高三千丈,大怒骂道:“啊唷唷!你这何处来的无名毛贼,敢在我尉迟爷爷这里放肆!不要走,看爷爷的鞭罢!”当的一声,将鞭打过来,程咬金把枪一架,回马就走。尉迟恭大喝斥道:“你这毛贼,往哪里走?俺来也!”把马一拍,随后赶了过来。忽然,见树林里边走出三个人来,却是李世民与秦琼、徐茂公,一齐大笑道:“尉迟将军,害的好疯病也!”程咬金道:“媒人也不认得,竟杀起来!”尉迟恭一见李世民,叫声而道:“罢了,中了军师之计了。”连忙弃鞭下马赔罪,重新请到家中,摆酒接风。
李世民便将从前之事,来龙始末。尉迟恭无奈,只得同了两个夫人,辞别了乡里的邻居,跟随李世民起身,即日往陕西大国长安进发。在路不止一日,到了长安,朝见了高祖。
过了几一日,到了京城长安,朝见高祖皇帝李渊。高祖大悦,立刻降旨道:“如今有刘黑闼兵犯紫金关,损兵折将,难以拒敌,非爱卿等二员虎将不能得胜,故特遣派秦王世民召诸位爱卿等前来。望爱卿等莫记从前之过,今后不论王亲国戚,如有奸佞不法,朕敕封爱卿之锏鞭,有先斩后奏之权。”立即取了锏鞭上殿。秦琼、尉迟敬德俯伏殿前,呈上锏鞭,高祖皇帝李渊就提起御笔写道:
御赐钢鞭付敬德,
不论皇亲与国戚,
若遇不法奸伪事,
即行打死无停歇。
写毕,立即付给了尉迟敬德。尉迟恭谢恩道:“谢主隆恩!”高祖皇帝又提起了御笔写道:
敕赐恩公锏二根,
专打朝奸并佞臣。
不论皇亲与国戚,
任从此锏去施行。
写毕,立即将锏付给了秦叔宝。秦琼谢恩道:“谢主隆恩!”
高祖皇帝说:“二位爱卿,请立即往教场挑选人马,督同众将,到紫金关去破贼立功,另行升赏。”秦琼、敬德又奏道:“臣启奏陛下,此行必要秦王千岁同去,以振军威。”高祖准奏,就命令秦王李世民同去,即日兴师前往紫金关进发。
话说,李建成、李元吉这二位奸王后悔当初没有折磨死尉迟恭,然后商量道:“当初不合将尉迟恭屈加披麻拷打。今日敕封了秦琼、尉迟恭他们一个封鞭,都是父皇御笔亲书赐与他们的,倘若然日后要报起仇来,叫我两个如何当得起?”李建成心里是十分着急,但愿他们此去一如同罗成一样,只有出兵,最好是死在敌人的手里为好。
再说,刘文静已经统领雄兵到了关中,立即命令马伯良为先锋,连打几阵,被刘黑闼杀得大败。刘文静大怒:“如此无用将官,如何镇守坐此关?”便上本入朝,把马伯良削职回家去了。谁想马伯良哭诉姐姐刘夫人,刘夫人女流之辈,不知大义,便发起恼来,心恨着丈夫,对兄弟马伯良道:“你姐夫这等无情,我父母双亡已久,只有这一个兄弟,怎么就下这等毒手,将他削职赶回?也罢,兄弟啊,你姐夫现塑刘武周身像在家里,只将此事去向当今圣上面奏,看他做得官成,还做不得官成!”马伯良听闻大喜,立即将刘武周浑身上的衣服剥下来。
第二天清早,高祖皇帝李渊驾坐早朝,马伯良取了刘武周衣服,入朝面奏。高祖听闻此言,不觉得龙言大怒,急忙点兵包围住了刘文静的府内,先将府里的刘夫人以及家眷、丫鬟、仆人等二百多人口尽行斩首。 可怜和刘文静关系好的人也被杀害,就是马伯良的妻子也遭逢其难。一面派遣官差召回了刘文静,在路上立即秘密将他处斩了。
李世民到了紫金关,却不见了刘文静,问起情由,方知其事。李世民大惊,连夜写本将刘武周作祟之事,细细奏明,派官差飞奔长安。正值高祖驾坐早朝,黄门官启奏道:“启奏陛下,如今有秦王千岁派官差赍奏本到来,现在午门候旨。”高祖传旨:“宣进来!”差官进朝,俯伏山呼已毕,把本意呈上龙案。高祖展开一看,方知才冤杀了刘文静。龙颜大怒,立即传旨将马伯良碎剐凌迟处死。
再说,李世民的兵马已到了关中,你们知道刘黑闼为什么不来攻打吗?只因他起兵三十万前来,被罗成杀去了倒有一半,心中到底懦怯,也学会了仿效王世充的故事,派遣官差聘请四路反王共同大破唐军。你们知道请的是哪四路反王呢?第一个是南阳朱殿下,名叫朱登,就是南阳侯伍云召之子,承继与朱灿抚育的,故此称为朱殿下;第二个是苏州沈发兴,第三个是山东唐璧;第四个是鲁州徐元朗。共是四路反王,俱相约即日兴师到来。
这一天,唐璧带领兵马先到,以楚德为元帅,统领雄兵五万到来。早有小军飞报刘黑闼。刘黑闼带领众将接进营中,见过了礼。刘黑闼笑容可掬说道:“有劳千岁爷不弃故主交情,兴兵来助。歼灭唐军,小弟情愿与千岁爷平分天下,同掌山河。”唐璧亦微笑回答道:“不敢,小弟感念当初与夏明王窦千岁一事同仁,恨被唐军所灭。难得刘千岁为故主报仇,兴兵到此,故尔拔刀相助。”刘黑闼言称道:“多谢千岁爷。”立即吩咐摆洒接风。当夜无话。
次日清早,刘黑闼升帐,聚集众将,立即开兵到关前讨战。那唐璧头戴黄金盔,身穿杏黄袍,外罩黄金甲,腰拴碧玉带,脚下穿一双龙吞口战靴,坐下一匹黄花马,左弯弓,右插箭,暗藏钢鞭,手执一柄金背钢刀,同了刘黑闼、楚德、苏定方等一班战将出阵。独有唐壁一马当先,来到关下高声叫道:“呔!守城军士,快报你家主将知道,今日有天兵到此,快快献关与我。如若不肯,我们杀将进去,管教你玉石俱焚,那时悔之晚矣!”
唐兵听得飞报进来禀报道:“启禀秦王殿下,门外有一员大将讨战。”李世民便问道:“哪一位王兄出去会会他?”有秦琼愿往。李世民吩咐道:“秦王兄小心在意。”秦琼应声而道:“得令!”说罢,立即顶盔擐甲,挂锏悬鞭,上马提枪,放炮一声,开了关门,来至阵前。抬头一看,认得是唐壁,一时不好变脸,立即欠身施礼,开言叫一声:“唐大人,别来无恙吧,小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马上打拱了。”唐壁见了秦琼,叫一声而道:“秦琼,本王以前待你也不薄,当初你大反山东、瓦岗寨起事之时,本王袖手旁观,不来管你,反而还助你解除靠山王杨林围城之困,为何今日你要恩将仇报,敢来与本王会阵了吗?”秦琼说:“唐大人,你此言差矣!我主秦王李世民与你素无仇隙,你如今起兵到来,甚是师出无名。我劝唐大人不如归降了唐军,也不失王侯之位。倘若执迷不悟,那时悔之晚矣!”
唐璧听了此番言语,不觉得怒气冲天,大声喝道:“胡说!自古言道:’天下者,乃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本王欲争夺江山,哪管什么有仇无仇。你这个马快捕头晓得什么?不必多言,照爷爷的刀罢!”说罢,举刀就砍。秦琼使枪急架住了,便说道:“唐大人不必发怒,还要三思才是。”唐璧将刀又劈面砍来。秦琼又抡枪架住。一连架过三刀,秦琼便说道:“唐爷,小将曾在你标下一番,所以我让你三刀。如今要还枪了!”唐璧哪里肯听,举刀又是砍来。秦琼把枪往上一架,那唐壁在马上就晃了几晃,这把刀也几乎架脱了。叫声而道:“秦琼,你这厮果然好厉害也!”料来不是对手,回马就走。
后面楚德看见主公输了,便大怒拍马上前,大喝一声道:“勿伤我主,我楚爷爷来了!”摆动手中神钢叉,来大战秦秦琼。你们知道秦琼为什么不敢伤害唐璧吗?只因这唐璧乃秦琼的故主,所以不曾伤害他的性命。如今见楚德出马,便搭上手,只战得八九个回合,却被秦琼钩开了叉,耍的一枪刺来,正刺中了前心,翻身跌下马来。秦琼取了他的首级,掌得胜鼓回营。李世民大喜,说道:“秦王兄少年英雄气概至今尚在,本王甚是大喜!”吩咐摆酒贺功。
正饮之间,小军又飞报进来说:“启禀秦王殿下,当初瓦岗寨众将俱在关外,来见秦王殿下。”李世民听闻此言大喜,吩咐开关迎接。那一干昔日瓦岗寨众将都听闻得秦王赦出天牢,又封了鞭铜,不惧奸王,故此各各齐来。众将见开关迎接,立即急忙一同进关。朝见已毕,李世民又吩咐摆酒接风,俱留在关内听用。这正是;欲使秦王求上将,先封鞭锏压奸臣!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