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五】　

夜幕降临，将光亮一点点吞噬殆尽。随行的士兵忙碌着生火搭帐篷，宋曜独自站得有些远。侍从过来问他是否要酒菜，他只摆手，反常的沉默。　

洛书唤来大夫安顿好白若安，略一思索站到了宋曜身前。　

“我一直以为，你会信我的。”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宋曜略显沙哑的嗓音。月光打在他眼底，第一次将他的落寞映射的那么清楚。　

洛书看着他，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并非不信。”　

“我一直都是信任宋曜的。”　

宋曜抬眸，怔怔看他。这还是洛书，第一次唤他名姓。　

“那么宋曜可否信我？若她真如十年前那女子一般，我定不会留情。”　

洛书每个音节说得那么清晰，那么坚定。这时的他，仍是那个杀戮果断黑白分明的洛将军。　

宋曜真心待他，他怎会不知？木秀于林，朝中想除去他的官员数不胜数，宋曜执意前来，不过是想护他罢了。到底是个皇子，那些个官员不至于当他的面动手。　

宋曜不说，他并非就不懂。　

月光将他和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蓦地重叠在一起，宋曜伸手揽上洛书肩头，玩世不恭地笑道，“夜寒，随我去饮酒暖暖身子。”　

洛书颔首，瞥了眼帐篷，稍稍安心。　

无甚动静，想是白若安已睡了罢。　

火堆已然生了起来，细小嘈杂的火星声在这夜里清晰入耳，白若安按压住伤口勉强起身，透过帐篷看着两个小小的影子。他缓步走至火堆旁，他接住身旁男子抛来的酒壶，他揽起衣袍席地而坐，他清瘦的身影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步好似散淡的什么也不在乎，却又融合着久经沙场的凌厉气势。　

无不牵动着她的心弦。　

大抵是疯了，她苦笑。　

不然怎至他一句温柔就丢盔弃甲，念念不忘。　

那日桃花树下的场景因着半年的琐碎牵挂与这一刻重叠。她不知这一步，是对是错。　

“姑娘怎会受伤至此？以后还是莫要掺和这打打杀杀的事了。”年长的女大夫收拾着药箱摇摇头，眸中有些怜惜。　

白若安转过身柔和地笑道，“自是不敢了。”　

女大夫见她乖巧，不由得怜惜更甚，“如今这宜城已然成了土匪窝，洛将军他们怕是得经过那儿了。依我看，姑娘还是早些归家吧。”　

“是了，多谢大夫相告。”白若安送了大夫离去，进帐篷时险些被绊倒。　

她却哪里还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