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ffany开着车正要前往公司，她在半个小时前接到罗浩东的电话，说是上次北京的那个客户一会儿会到公司来，她得赶到公司去接待他。车水马龙的马路，堵得是水泄不通，她不耐烦地像蚂蚁一样前进着。
这条街区里Jane的公寓很近，只要沿着对面的巷子穿过去，再走过一条街就到了，Tiffany在堵车时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这时，从那条巷子里出现一个人影，黑色的夹克外套，波浪卷的长发披着肩，她很确定那是Jane。Jane沿着堵车的这条马路，在人行道上一直往前走，Tiffany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好像生怕她会丢了似的。然而堵车的车队依然像蚂蚁一样缓慢的前进着，Jane很快就从她的视线里走远了。
Tiffany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和Jane联络了，上一次还是在去北京之前见的面，回来之后再也没见过了，她忽然想起和Lin的谈话，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到香港来。
道路过了好一阵子才松动起来，她把车朝Jane走远的方向驶去，试图寻找一下她的踪影。不知不觉，她开到了之前的那家酒吧，她把车停在了路边，稍等了一会儿，决定下车进去看看。而这时，Jane忽然从酒吧里走出来。Tiffany正要开门下车穿过马路去找她，可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见是罗浩东的电话，又看了眼时间，意识到自己还要赶去公司的事情。
Tiffany抵达公司的时候，罗浩东已经在和客户开会了，并且几乎都快说完了。她抱歉地进去打了个招呼，寒暄了一阵子，那个客户就离开了。
办公室里，罗浩东盯着Tiffany看，面色似乎在生气，他问道：“你怎么那么晚才到，这个项目差点就谈不成了。”。
“路上堵车了，这个王总不是在北京签过合同了吗，怎么又来香港了？”
“他打算加资，很看好我们公司的项目运作。”，罗浩东说起信手拈来的项目露出了一脸的笑意。
“真的吗？哇塞，那能谈啊！”，Tiffany顺着他的意也跟着开心起来。
“项目归项目，你迟到的事情还是要罚的！”，罗浩东暧昧的眼神看向Tiffany。
Tiffany装作知错的表情地对上他的视线，委屈地问：“你要罚什么？”
“让我想想...就罚你晚上做饭给我吃吧！”，罗浩东凑上前一些，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晚上不用去应酬了？终于有空可以陪我吃饭了？”
“今天不用，所以难得这么有空，就想跟你好好过。”，罗浩东伸手轻轻地握住了Tiffany的手，他仍是那样充满爱意的笑着。
“好啊。”，Tiffany也一口答应他，随后她又接着问道：“对了，董事长这段时间没找过你吗？”
“我爸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爸今天才让人跟我联系，说他明天会去比较郊外的一个慈善机构，可能会待得比较久一点，他想让我跟他一块去，但你知道，刚刚那个王总这几天都会在香港的，所以啊我就想你...”
“想我陪他去是吧，没问题啊，总好过陪那个王总。”。
“王总好像是有点喜欢你的意思，你说我明天要不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宣誓一下我的主权？”，罗浩东调皮的语气说着。
“他不是要加资到项目吗，你就不怕你宣誓完之后他撤资吗？”，Tiffany也跟着俏皮地回应他。
“在你和撤资之间，我当然选择你啊，总不能为了他那点钱，把你都舍出去吧。”，罗浩东饱含温情地注视着她。
“算你识相！”，Tiffany伸手掐了一下罗浩东的脸，恋人间的暧昧瞬间升级，她笑着说：“好啦，明天你就好好服侍那个王总吧，我就跟董事长出去玩啦！”
“为了你和我爸能建立起和谐友善的公媳关系！我一定舍身忘我，好好对待王总！”
“你瞎胡说八道什么呢？！”，Tiffany望着他那副孩子气的模样笑了。
第二天，Tiffany准时抵达罗铖的住处，他的助理已经备好了一切，她只要陪着一起去就行了。坐上了罗铖的车，还坐在了他的旁边，Tiffany就油然而起一种紧张感，也许是自身的身份而引起的。她几乎没有机会能接触到罗铖，在罗浩东身边也毫无关于罗铖的线索，这次她再一起陪着他前往慈善机构，她想也许能获取些什么线索。
罗铖偶尔很健谈，有时也非常严肃不语，那张脸庞看起来并不可怕，甚至带着几分慈祥。也许清楚他手中沾染的鲜血，Tiffany丝毫也不敢怠慢下来。这一路，除了几句寒暄，罗铖并未多言。
之前罗铖几乎是走遍了香港所有的福利院，这次跑到郊区外的慈善机构来，是否也是同样的做法与目的呢？在到达目的地后，罗铖进去和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在聊着事情，Tiffany被限制在门外，她正好趁机和阿木套上话，她想知道这一次罗铖是不是也要拜访很多的慈善机构，而阿木回答她不是，并言明这一家慈善机构是董事长一直在扶持的。
Tiffany一直陪着罗铖在那里待到了傍晚，罗铖所做的事情不是跟负责人谈关于机构往后的发展，就是去往周边的两所贫困小学，像是一个高级官员在走访考察。他几乎所有的谈话内容都不避讳她的在场，更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一样。
在回去的路上，罗铖疲惫地眨着眼睛，但还是转头跟Tiffany说道：“这家慈善机构在香港一直都做得很好，资金大部分都是东诚资助的，本来我想让浩东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之后也好接手这方面的事情，不过他既然让你过来了，也好，你能帮他一起把这个事情再细化的做好它。回去好好跟他说说今天的事情。”
“您是想让浩东接手这个慈善机构？”，Tiffany轻皱着眉头。
“这个机构是归属慈善协会的，接手也只是负责香港的一些贫困资助，没有任何的利益收入，但是慈悲为怀，我们既然能做到这么成功，自然是要回馈一部分的。”
“是，我明白了。”，Tiffany点了点头，她的明白是他的话安定了她的疑心，她一度以为罗铖要罗浩东接手他目前所做的事情，不论黑白，那样的话，以她的身份，会更难与罗浩东相处下去。
罗铖最后的一番话又让Tiffany陷入混沌不清的逻辑当中，他今天所做的事情与她正在调查的案件形成两个极端，如非她清楚了解他手上的那些事情，她也差点真的相信了他，可她也是亲眼见到他在慈善机构的作为，所以她更难定夺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所做之事又是为何。
回到市区夜幕已经降临，Tiffany道别了罗铖之后，自己开着车离开了，她依然想着罗铖最后说的那番话，心思不能专一起来，她把车停在红灯前，决定不能带着这样的心思去见罗浩东，等绿灯跳动出来后，她拐弯开去相反的方向。
刚刚开始入夜，老旧街区就已经很寂静了，与那喧闹的市中心形成了强烈的对比。Tiffany开着车停靠在了公寓门前的停车位，她隔着车窗往上看了看，那间房间没有亮灯，似乎人还没回来。
这时，旁边的一辆车闪了闪车灯，吸引了Tiffany的目光，她瞬时警惕起来，正要开车离去时，那辆车就打开了车门，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敲了敲她副驾驶的车窗。从身影上来看，Tiffany认为自己没有认错人，心里的警惕稍稍放缓了些，把车窗放了下来，果不其然，Lin的脸出现在眼前。
Lin坐上了Tiffany座驾的副驾驶，她那副女总裁的傲慢又显露了出来，结果还是Tiffany先开口：“你果然还是来香港了，跟她谈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了，她根本不想跟我说话，甚至根本不想看见我。”，Lin听她这么快就提起之前说好的事情，这一下子没闷住，全都吐露了出来，“我今天在这里等她一天了，也没见她回来。”
“你等她一天了？没给她打过电话吗？”
“打了，她第一次接了，说在忙，后面就没接了，我觉得她今天要为了避我，都不想回来了。”。
“你这么死缠烂打的招数，跟你形象不太相符啊。”，Tiffany对她笑着说道，那笑意看上去并无好意。
“谁死缠烂打了，我只是等她回来想跟她说几句话而已。”，Lin别过脸去不承认，“你今天来找她干什么？你们不是不能老见面吗？”
“对啊，我跟她有段日子没见了，今天有点事情要跟她商量，既然你说她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在这苦等了。”，Tiffany说道。
“什么事情啊，既然都不方便见面，这次不说那下次又要到什么时候？不如我帮你转达好了。”，Lin看着她说道。
“大可不必，这些事情你少知道点好，也是对你自己好！”
“欸，我又不是那么自私的人，而且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少了。”。
待Lin正看着Tiffany说话时，旁边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她吓得猛回头看，是Jane，站在了门外。
“你...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Lin笑脸盈盈地冲着她傻笑。
Jane看着她，又看了眼旁边的Tiffany，脸色浑然变得沉重，她话中带刺地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觉得越刺激越好玩儿啊？要谈恋爱去别的地方，别待在这里引人注目！”
Lin向后看了眼Tiffany，又看回Jane，她那副口吻听起来真的很生气。她慌忙地想要解释说：“不是，Jane，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Tiffany...”
“我跟她聊完了，今天过来是专门找你的，有些事情想跟说。”，Lin解释的话语又被Tiffany打断了。
Jane听着两人的话，着重点是听见了Tiffany的话语，她恰好也要事情想跟她商量，她说：“我也有事情跟你商量。”
Lin左右看着旁边的两人，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这个空间非常的碍眼，她看向Jane说：“你们要去哪儿聊啊？”
“你下车，没什么事就回家去。”，Jane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有事啊，我都等你一天了！”，Lin柔软下来脾气跟她说话。
“你先回你车上去，我跟Jane说点事情，很快的。”，Tiffany也插嘴进来，仿佛在陪着Jane哄着一个小女孩。
“行吧，我过去等你们。”，Lin瞄了一眼Jane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冷酷无神，但还是听话下了车。
副驾驶座换了Jane坐上来，她伸手把车窗给关上了，之后看向Tiffany说道：“先开车吧，不用等她了。”
Tiffany有些讶异她的做法，但没有提出异议，她踩下油门有技术地快速转弯，丝毫不给Lin拦下的机会。
“诶！喂！你们去哪里啊？”，Lin才走到自己的座驾前，Tiffany的车辆就飞驰得开远了，她没有即刻上车去追车，也只是喊了一声就放弃了。
车辆开上了热闹的街区马路，霓虹灯在路边闪烁不停。Tiffany放缓了车速，向旁边的Jane问道：“你干嘛要这么做，她等你一天了，就想跟你说几句话。”
Jane听着她说话，眼神不自觉地移到她的身上，仿佛Tiffany说的话很难以置信一样。
“先说情况吧，你今天怎么会来找我？”，她无法回答刚才的问题，便直转思路，先办正经事。
“我昨天下午看见你了，在那家酒吧，但没机会上去叫你。”，Tiffany时而看向她，但大部分时间都直视着前方，手紧握着方向盘。
“我在找Eric的线索，我怀疑他失踪了。”
“失踪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半个月前，他说他会跟他老大去柬埔寨和越南，我跟他说好了，每天晚上都要记得给我发条信息或者信号，确保他的安全，但是一个礼拜前，他突然断了消息。这两天我去了很多混混经常待的地方，我看到有几个跟他一起混的兄弟，如果没错的话，这几个人也是去了越南和柬埔寨的。”，Jane看着Tiffany简述道。
“你是怀疑Eric还留着柬埔寨没回来？”
“我不确定，但是一同去的，怎么会只有Eric没回来？而且他没有跟我联系过。”，Jane眉宇间显露出担心，她第一次把近两日的忧愁说出口。
“你没有上去问过他那几个兄弟吗？”
“没有，我跟他们没有直接见过面，恐怕不那么容易告诉我。”
Tiffany掌握着方向盘，拐了个弯，在车流里窜来窜去，她说：“这样吧，我看看能不能从罗铖的直属手下那里问到消息，你也继续留意一下他那几个兄弟的动向。”
“我知道，可你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吗？”，Jane看向她问道。
“应该不会，我会小心的。”，Tiffany回答她，继续说着：“对了，我今天找你主要还是想跟你说说罗铖的情况。”
Jane不敢直视Tiffany的眼神，生怕会从眼睛里暴露了什么，她只是瞟了她一眼后看向前方，说：“你说。”
“我今天陪着罗铖去了趟郊外的一个慈善机构，跟一开始罗铖拜访福利院的情况不太一样，这个慈善机构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扶持的，他跟说'慈悲为怀，事业做得还算好，自然是要回馈给社会的'，我不太懂他什么意思。”
Jane听着她说话，渐渐回眸望向她，像似讶异，又像似早已知晓的镇定，她语速缓缓地说：“ '人们往往以致诚的外表和虔敬的行动，掩饰一颗魔鬼般的内心。' ”
“你觉得他的善是假意的？”，Tiffany回问她，“对了，他今天跟慈善机构负责人的对话我全程都在旁，结束后他跟我希望以后罗浩东可以接手这个机构在香港的运行。”
“他的善意不是假的，他魔鬼般的内心也是真的。”，Jane像是在自言自语般说着话，“罗浩东...罗铖果然没有想让儿子置身事外的意思啊...”
听着Jane的意思是在怀疑罗浩东，Tiffany下意识地扭转着思绪想替他说话，“我觉得重点应该在这家慈善机构上，我去查过资料，罗铖单单只是想让罗浩东接手慈善机构的管理，好像没有别的嫌疑。”
Tiffany的话也让多疑的Jane更起了疑心，她紧紧地看住了她，却沉默不语。
“呃...我们倒不如从之前罗铖拜访的那些福利院入手，你可以让那个刑警队队长，她叫什么名字？让她去查一下这些福利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Christine”，Jane帮她补充道，“但是那几乎是香港所有的福利院，要调查起来难度不小。”
“罗铖回香港对外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福利院，以防万一，还是去查一下吧。”
Jane仿佛呆滞了一般，定神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回应，“嗯，知道了。”
Tiffany驾着车在街区之间绕来绕去，最后她停了下来，那是条比较黑暗的街道，她看向Jane说：“你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吧？”
“什么事情？”
Tiffany忽然想起Lin说起过的关于Jane情绪失控的事情，此刻她仔细地端详着Jane，这个女人的脸色十分的平静，或许黑暗之下也看不出是否有轻微的情绪波动。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之前跟你聊过感情的问题，平衡好自己，稳定好情绪，现在看起来，你很不错。”
“你在说什么？没事儿的话送我回去吧。”，Jane想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瞟了一眼Tiffany。
“我是说，你现在的状态好像比之前好很多了。”，Tiffany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朝前方开去，在尽头处拐了个弯。
Jane听见她的话，不自觉地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变化，对比此刻的自己，她觉得似乎比之前更难坦白，更不愿去解释自己所做的事情，和那些埋藏在自己心里的鬼魅。她不再回应，却陷入了沉思。路过着许许多多的商店和忽闪忽亮的广告灯牌，物景在汽车前进的途中不断地向后倒退着，她的眼神望着外面，却定在自己的心魔上。
Tiffany将车停在了公寓楼外面的街道，她没打算开进去。她提醒Jane说道：“到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Lin应该还在等你。”
Jane好像才回神过来，她隔着车窗看了看深夜黑色的旧街，然后伸手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正要走回去。
“喂！”，Tiffany突然又叫住了她。
Jane回头看向她，各自的眼神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跟她已经结束了，你不用有顾虑。”
黑暗中，Jane的瞳孔稍稍放大着，Tiffany的话让她的脑子里出现了许多信息，她想追问理由，她想知道具体结束时间，她想听她重复说一遍，她也想着Lin近日的反常行为...，然而这些念头只出现一瞬间就又隐身了，这句话又犹如字面意思一样，都结束了。
Jane没有朝她回话，转过身背对着她独自往公寓楼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她就听见身后汽车的声音，她知道是Tiffany离开了。Jane将走近到公寓楼下，就看见了自己离开时停在那里的那部宾利依然还在，她慢慢走过去，但车上的人没有跑下来，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近。
果不其然，Jane走到驾驶座边上，隔着窗户勘查着车里的情况，Lin坐在里面已经等得睡着了。她俯着身子靠近车窗，眼睛透着某种光芒注视着里面的那张睡颜，那一刻，深夜的寂静仿佛真的寂静了世界，仅剩下她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
那瞬间的凝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时间总是在不自觉中流失，Jane站直了身子，仿佛在提醒自己该回神了。她再看过去时，便伸手敲了敲车窗，也许在车内本就睡不熟的缘故，里面的人很快就醒了，那人好像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慌忙且警惕地看向车窗外，直至对上Jane的身影，才又恍然露出笑容。
Lin打开车门毫无顾忌地展露自己的微笑，夜空中消失的星星似乎都藏进了她的双眼里。
“送你回家吧。”，Jane面对着Lin的笑容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尽管收敛了平日的冷酷，但听起来仍旧是平静且冷淡的。
“不回可以吗？”，Lin的笑容在她的冷淡之下又瞬间消散了。
“不可以。”，Jane不留情面地回绝她，又从她手里拿过了车钥匙，并拉开她往副驾驶的方向推走，她自己坐上了驾驶座的位置。
Lin连多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Jane快速地上了车，她也只能半嘟着嘴巴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
“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别说了，不想听。”，Jane冷若冰霜地边操作着启动车子的动作，边回绝她。
“我都还没说，你怎么就不想听了？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Jane在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车开出了公寓楼的街区，朝着大马路上驶去。她一直想着Tiffany最后说的那句话，从那句话里隐藏的信息有很多，也由此她自然知道Lin要说的话。
“我不想听你说话，请你安静。”，她的口吻仍旧是冷淡的。
“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吗？那干嘛要送我回家？”
Lin的话音刚落，Jane就来了个急刹车，前方并无红灯，深夜的马路也极少车辆。她这猛然的行为让Lin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神色也变得慌张，像似被撞车后的模样。
“你干什么！？这样很危险啊！”
Jane是故意的，她看准了这条空旷的马路，再一脚踩下刹车键，她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听见了Lin先前那句含有几分挑衅的话“干嘛要送我回家”，她此刻一点都不想和她带在同一个空间里面，Tiffany的那句话一直深钻进脑子最深处，她好怕自己会像那天夜里一样控制不住自己。
“知道危险就乖乖坐好！”，Jane踩完刹车之后想即刻下车离开，可Lin的愤怒又让她想继续开下去，她直面着前方，又重新出发。
这一下的刹车似乎真的把Lin吓到了，她警惕地看着四周，又看着Jane的脸色，还有前方的路，好像下一秒会发生激烈的情况。她不再纠缠胡语，安分地坐在那儿。
一路畅通的马路，很快就回到了那栋别墅区。这是Jane第几次送她回来了，Jane都数不清了。她现在十分清楚Lin近日的纠缠行为，还有时常被自己制止的话，都跟Tiffany最后那句结束有关。她把车停好之后就打算抽身而出，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她掌控情绪的可能性就越小。
“我们之间就这么无话可说吗？”，Lin伸出手抓住Jane，她冷静地说道。
Jane回头看着她，这一回她没有马上收回手来。
“我跟你不是敌人，我们有合作的关系，你不可以这样总是逃避我。”
“我没有逃避，我跟你的确无话可说。”，Jane的口吻冷冷清清的。
“作为你的合作伙伴，还有合作关系中的上级关系，我们之间不可能撇得干干净净。”
“合作伙伴？呵呵，在合作的关系中，你没有任何权力去管制我，上级关系包含在合作关系中，也就是说，你也没有任何权力去逼问我任何事情，你和我，没有话题可谈论。”
“合作的条件里...”
“报备我的行踪？这就是你每天跟着我的原因？一个上市公司的女总裁，做成你这样，可真是笑话。”
Lin的脸上出现了不悦的神色，她目不转睛地盯着Jane，手也未曾放开过，说话的语气像咬紧了牙根，“对啊，可真是个笑话。”
“放下公司上亿的项目不管，跑到这边来任你羞耻，可真够笑话的，走到哪里都有人对我毕恭毕敬的，却要到你面前受这冷面孔，也有够可笑的...”
“没人逼你这么做。”
“对，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自作自受，如果有天你和罗铖的合作真的让少时面临毁灭，那也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一开始就不应该死缠烂打的要求你跟我合作，就仅仅是为了那五年前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破名声！！！”，Lin说话的音量逐渐增大，用了三个感叹号的力度去吼道。
Jane扭过脸来面对着Lin，那张脸没有一点温和的表情，甚至因为生气而有些扭曲。那些话仿佛成了她接下来控制自己的利器，她也说道：“没错，你就不应该找我合作，五年前的那件事我就骗过你了，你就不可能再相信我。作为警察，我也不可能为了破案就答应帮你抹去曾经犯错的痕迹。”
“所以，你也同样恨我，对吗？”
“同样...”，Jane别回头去低声浅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我都不恨你，反而是我一直都在利用你，五年前利用你对付程峰，现在利用你对付罗铖，所以如果你要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你不恨我？你自己相信吗？”
“我应该恨你什么？”，Jane回头对上Lin的双眸。
Lin凝视着她突然望过来的双眼，忽然之间喉咙里像吞了好几个大辣椒，什么都说不出口，并且呛出了眼泪水，她移开了视线，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来。
她知道她所做的那些不是因为恨，而是因为爱。
Jane望着她良久，方才激烈的对话忽然冷却了下来，气氛一度很干燥，Jane也收回了视线，低下双眸时才发现Lin的手仍旧抓着自己的手腕，她动了动手想抽回来，可那一瞬间，Lin回神转过头来看向她，那抓着的手在即将抽回的刹那又突然紧紧捆住了。Jane试图用力地挣扎，但没有成功。
“放手。”，Jane的语气恢复如常，冷酷且不容拒绝。
可Lin没有听她的，“我话还没说完。”
“你还要说什么？论述我应该恨你的点，还是你要如何报复我？”
“你说你不恨我，可你每次跟我说话都带刺，就非要对我充满敌意吗？”
“你只要不出现在我视线里，就不会感受到我的敌意。”
Lin看着她，带着怒气且倔强的语气说道：“我以后会每天准时的出现在你面前，这大概会让你很失望吧？”
Jane皱紧了眉头，冲她低吼道：“你疯了？你知道我时时刻刻都充满危险，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有什么不可以，警察不就是可以保护民众吗？”，Lin假装无关紧要地说道。
“我现在没有警察的身份！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五年前你就是看中我无知幼稚才利用我，对吗？”，Lin瞪圆了眼睛，以同样无邪的眼神看向她，“现在我不无知幼稚了，你还在利用我。”
Jane一脸的不耐烦，她的手仍旧被Lin紧紧抓着，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早就跑出了几十里之外了。
“你说够了没有？五年前五年后，都是你，要是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选择你。”，她盯视着她说道。
“五年前我是少时的总监，是你唯一可以接近程峰的途径，现在我是少时的总裁，也是你难有的接近罗铖的机会，如果不选择我，你还有选择的机会吗？就算有，也不可能重来的。”
Jane怒形于色地瞪着她，并且在一直挣扎着自己被捆住的那只手，她太想逃走了。
“你疯够了就放开我！”
Lin眼睁睁地看着她即使不能挣脱掉自己手，也仍旧用另一只手解开了安全带，并且推开了车门，有一种下一秒抽离出自己的手之后就立即要逃脱了，可Lin的力气没有那么弱，她学会了如何紧紧捉住自己想要的。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我五年前就应该像现在这样紧紧地抓住你的手！”
Jane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越来越无可奈何，她没有回答她任何话，也完全不敢看她。
Lin却把视线牢牢地固定在她的身上，她好像在等着她回话，可一切又都安静了。
那只不断挣扎想逃脱的手臂渐渐被抓出了红印，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很快，发现没有效果且费力后，Jane就放弃了，她安静地待在那里，别着脸看着外面的路灯。
或许是等她的注意力不在手上了，或许也是废弃了捆绑的心情，Lin的手在缓缓地放松，最终她完全松开了她。
“你答应我件事情，我以后就不缠着你了。”
“什么事情？”，Jane仍旧看着外面。
“以后行动的时候...不是，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Lin的语气恢复了平和的状态。
她说完，Jane回过了头望着她，好像这个条件难以置信一样。
“因为我恨你，你的命可没那么简单就没了，这是你欠我的。”，Lin看向她，慢慢地补充说道。
Jane也注视着她的眼睛，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随后又回过头去。她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放开了，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开的，她收回手，用另一只手轻柔着被抓红了的手腕。
“你不答应我，我明天，后天，之后的每一天还会去找你。”，Lin的眼神至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她。
“我答应你。”，又过了良久，Jane才回答她，声音很轻。
“你把车开回去吧，明天我让小希去开回来。晚安。”，Lin仍旧看着她，最后说道，说完之后她解开了安全带，比Jane更快地离开了这个空间。
“晚安。”，Lin已经下了车，走进了外面那栋房子之后，Jane才轻声说道，她手腕上的红印渐渐消了，她的眼睛却又患上了会溢水的红肿病。
她没待多久，就又开着车向着来时的方向开去了。
那栋别墅的二楼的阳台上，Lin从窗帘里面走了出来，她远远地看着那辆车消失在黑夜里，眼睛或许是直视得太久，系统为了保护角膜，分泌出了眼泪，湿润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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