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

天色渐暗，京城内亮起了灯，热闹丝毫不减白日。

杨九郎换上了大褂儿，手里拿着把扇子。虽说这留洋一年常穿的都是洋装，带兵打仗穿着盔甲，但杨九郎始终觉得，还是穿大褂儿舒服。

印象中，小时候日日穿大褂长衫的日子里，是京城内最平静最安宁的时候，以至于让他觉得此刻的京城，仍然同小时候那样，他不用去考虑太多，不必去想怎么护住这京城，怎么护住这国家安宁。谁不向往平静安宁，没有战争的日子呢。

杨九郎和秦霄贤乘车来到了梨园，下了车，杨九郎抬头看着这梨园的招牌，也看见了梨园门口挂着的海报，上面那人让他觉得干净，清秀，海报下面赫然几个大字，张云雷张老板，"他就是张云雷啊"，杨九郎打量着海报上的张云雷。

走进梨园，梨园的当家孔云见了二位，走上前来，作了个揖，说道：“哟，见过九爷，秦爷，可把您盼来了，听说您二位要来听戏，早就开始准备了，您二位里边儿请，给您二位准备了二楼的雅间。”

“孔老板，今儿可是给九爷接风，你可得好好招待”，秦霄贤说。

“那是自然，您放心，角儿们早早儿准备好了，这戏都是精心挑的，准保您二位满意”，孔云答道。

“那就成”。秦霄贤说。

“还听不听戏了，不成你俩聊，我先走了”，杨九郎在一旁不耐烦地说，扭头便装作要走的样子。

“哎哎哎，我错了还不成吗，九爷，咱走着？”秦霄贤好声好气的哄着。

杨九郎满意地点点头，向里面走去。

旁人都说这杨九郎冷酷，杀人不眨眼，京城内的人都怕他。不知道的是，杨九郎在朋友面前并非如此，也会像孩子一样耍耍性子，打打趣儿，旁人都说他冷，可秦霄贤知道，他那是面冷心热，也不跟他计较，虽说这杨九郎大秦霄贤几岁，可他不过也才25岁啊。

不多时，这戏便开场了。张老板攒底儿，等到他上场，一开腔，引得满座惊堂。张云雷眼神向楼上一瞅，正巧瞅见了坐在二楼的杨九郎，"这是，白天那个"？张云雷想起。转身便专心唱戏，戏比天大。一句“我本身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将这《霸王别姬》中的虞姬演活了。最后，虞姬拔剑自刎，这出戏便结束了。台地下一群人鼓掌叫喝“好”，张云雷作了个揖，转身走下台去。台下仍一片叫好声。

杨九郎坐在二楼，盯着这台上人，哪怕他已下台，仍久久不能回神，他爱京剧，爱这出《霸王别姬》，似乎也爱这...这戏中人。

“想什么呢”秦霄贤拿扇子敲了一下杨九郎的肩膀。

杨九郎回过神来，视线这才从台上挪开，说着“好，好。”

“傻了吧。这张老板的戏谁听了不说好。”秦霄贤笑着说道。

戏散场了，杨九郎走出梨园，仍沉浸在刚才的戏中，他差人送秦霄贤回了家，自己也乘车回了杨府，他想着:“不急，不急，这缘分，慢慢来。”

第二日，杨九郎起的很早，简单收拾一下便乘车去了郭府，这郭府在京城内的势力并不小，他们家有个大儿子，名叫郭麒麟，与杨九郎熟识，如今朝局动荡，是个爱国的主儿，这次请杨九郎来，便是商讨这事。

杨九郎来到郭府，“昨个儿临时有事儿没能拜访，还望郭少见谅”，杨九郎说道。

“不妨事”，郭麒麟回道：“今日请九少过来，想必九少已经知道是为何了吧。”

“知道。”杨九郎突然认真起来。

“那我便开门见山，如今朝廷动荡，洋人打着为中国好的旗号想要占领我们自家地盘儿的心思昭然若揭。而朝廷那边却不作为，我们中国人这是要被等着被欺负啊。”郭麒麟越说越激动，说罢，拳头敲在了桌子上。

“你先别急，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这事，中国人的地盘儿还是中国人的地盘儿，他们一时半会儿做不了什么，只要这京城有我杨九郎一天在，我就一定护住它。”杨九郎说道。

他们二人谈了很久，也达成了共识。杨九郎从郭府走后也开始为这一场硬仗做好准备，使得如今这京城，一时还算安生。这远远不够，他们要做的，是在未来，护住这京城的安宁。

半月后。

傍晚，杨九郎再一次同郭少商讨好，从郭府走出来，上了车，对司机说：“回杨府。”转头一想，之前遇见的这张云雷，如今也有半月未见，便对司机说：“去梨园。”

车很快开到了梨园。

孔云看见杨九郎，上前来招呼：“九爷”。

“我来听戏，你们张老板今晚唱的是哪一出？”没等孔云寒暄，杨九郎便自己说了。

“哟，张老板今儿唱的可是一出好戏，《锁麟囊》，九爷您里边儿请，还是二楼的雅间？”孔云说道。

“不了，今儿坐头排。”杨九郎说。

“您稍等，这就去给您打点。”孔云殷勤着说。

这梨园起满坐满，票早就卖出去了，可杨九郎在城里的势力谁人不知道，孔云还是给杨九郎空出了一个位子，九爷可是谁都不敢得罪的主儿。

后台，张云雷正扮着呢，只听见门外一人推门走了进来，“孔老板可是有什么事？”张云雷头都没回便猜到是孔云。那人没有作声，只走到了他的身后，张云雷见那人不说话，扭过头看见那人正是多日前遇到的那位。张云雷惊讶的站了起来，后退几步。

没等张云雷开口，那人便说道：“久闻张老板大名，叫我杨九郎就行。”

张云雷虽没见过他，却也知道杨九郎在京城中的名号，回道：“不知九爷今日来到后台有何指教？”

“我喜欢你，咱俩认识认识。”杨九郎说道。

张云雷听到这话一愣，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脸皮的人，他惊讶的想。喜欢，这世上喜欢张云雷的人多了去了，多少人砸千金只为和他吃一顿饭，到头来还是被张云雷给拒了。可这九爷又是不能得罪的主儿。

张云雷说道：“能和九爷相识，是我的荣幸，我本就是一介戏子，你我二人初次相识便说喜欢，九爷怕不是在说笑，只怕云雷担不起爷的这份喜欢，戏要开场了，还请爷回去吧。”

“这要是换了旁人，我肯定把他三五脚踹出去了，哪还有留他在这里客客气气的说话的道理”，张云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