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他不会因为一个人改变自己很想得到的东西。
但元淳公主大概真的很喜欢世子。宫室里的人都如此认为。
他让她等，元淳就静静坐在木椅上几个时辰，一动不动，窗外的白云慢慢染成橙红色。
她是一个可爱的姑娘，放在手中的豆沙饼被捏烂了黏在缝隙间。小孩子的脸难以抑制一些怒气和不耐烦。
仲羽不对元淳有恶意，但不愿意和不熟悉而不能顶撞的公主处在一个屋子里。她将墙壁上的弓取下来放到女孩身边，哄了几句，又让拿来一些点心。见公主没扔东西，她合上门退出去。
元淳干净的手还牵在男人的掌心，微微有些热，她不需要用，那只手便不动。
燕洵只静静站在那儿，像石像。他从不安慰她，她不说，他几乎就不会去做。就像一位厌烦疲倦的少傅对公主。
他确实也感受不出面前的人有多少真心的在乎和生气，她从来装得很好，被燕世子抛下很多回，他见过，都是这个模样。她也并不真的渴望少年的爱慕。
眸光低垂落在绣花鞋。他思考自己年少的事。
荒芜的记忆里，除了九幽台，他不记得太多。
掌心的手抽出来，他回过神。抬眼，对上女孩正注视着他的眼眸。
女孩面容已经没有多少恼怒，眼珠很干净的，冷漠的视线中，他胸前的皮肤突然痛了一下。
她举起一旁的弓重重从他肩膀砸下去。不光滑的边缘直接在男人的脖颈处留下了细小的口子，冒出几滴血液。
“不要站在我身边，好恶心。”元淳淡淡地。
讨厌一个人是一件容易的事，元淳常常觉得面前这张脸，让人讨厌，无论是少年的世子还是现在。
元淳用鞭子抽打过和燕世子很要好的婢女。因为迁怒向自己的老师发脾气，也没有什么。那是一个没有显赫家世的少傅。
屋外燕北的婢女只听见了木弓在男人筋骨上落下的闷声和木弓摔碎的声音。
之后屋子里很安静，没有女孩的骂声哭声，也没有瓷器摔碎的声音。
一个胆大的婢女凑到窗户前，想看一看公主生气时的样子是不是过于丑陋，才让世子不喜欢。
她贴到门扇前，脸靠上去，看见晃动的浮光，宫室的门却被蓦然推开。
门撞到女孩的鼻子，流出鲜红的血液。元淳站在门扉处，歪头看着这个宫女，“让开。”
她没有斥责她，因为不重要。这里的人都不重要就像枝头的桃花。
屋外，还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却第一次被主子不喜，惊慌失措，心虚地跪下来。
她俯下身，元淳抬起脚，从她手边绕过去。
廊道的光线已经很昏暗了，没有灯笼，元淳一个人踩着木板，徐徐往前走着。身后没有另一个人和奴仆的脚步声。
走到最后一个的亭子，她坐下来看天上的月亮。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落在她身后。
晚风徐徐，衣角被风吹起，影子也显得很凌乱。
燕洵等着她自己回宫。
宫门关闭的时候，他将手中灯笼递给她，元淳没有去接。
她侧过头，稚嫩明艳的面容微微笑着。她模样已经有一些记忆里女子的轮廓，只是还是像一个孩子。
目光也像，仿佛之前什么恶毒事也没做过，厌恶的话也只是一时童言无忌。
“少傅大人，带我出宫练箭吧。”
她说着完全不合逻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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