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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情动和新事件

饲虎

帐内烛火晃得人影忽明忽暗,我盯着眼前的男人,喉间发涩。

他哪有半分单于的模样?黑发像被风揉乱的枯草,黏在颈间汗湿的皮肤上,络腮胡里还嵌着未擦净的血痂——那是昨夜为我止血时蹭上的,此刻混着胡茬,看着格外粗粝。一身兽皮袄子松垮地裹着壮如黑熊的身躯,肩背处的旧伤在烛火下泛着淡红,呼吸间尽是草原的腥气与杀戮后的冷硬。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惯于把“屠城”当玩笑说,打硬仗时能生撕敌兵,待女人时粗野得像在拆猎物的汉子,竟让我动了心。

我指尖不自觉触到腰间未愈的刀伤,纱布下传来钝痛。那是他前些日子亲手劈下的,刀刃入肉的疼还在骨血里打转,可转念又想起漠北的暴风雪夜,是他把冻僵的我揣进怀里,用体温焐活了半条命。爱恨搅在一处,像被他握在手里的弯刀,钝钝地割着心口,疼得发麻,却又舍不得推开。

“在想什么?”他突然倾身过来,没有往常的粗暴,只是用下巴轻轻蹭着我的发顶。胡茬扎得头皮发麻,却奇异地让人安心。我能闻见他衣领间淡淡的松脂味——那是今早他为我采草药时蹭上的,混着他掌心的温度,竟像极了幼时母亲煨火塘时的暖。

“你不喜悦征战,我便不征。”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软,像怕惊跑了什么,“每日守着你,猎最肥的羊给你烤,去贝加尔湖看冰裂,好不好?”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砸下来。谁不知道冒顿的野心?他的箭瞄准的从来不是草原的猎物,是整个漠北的疆域。可他竟为了我,要收了那杆染血的战旗。可我不能。这些日子我被掳、被杀、在鬼门关转了三圈,早就看清了草原的规矩——弱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若他停下扩张的脚步,明日死的,就是我们。

“冒顿,”我攥住他粗糙的手腕,指腹摸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深浅不一,像地图上的沟壑,“我从前拦你,是不懂你的难处。可若没了征战,东胡会来抢我们的草场,月氏会来偷我们的牛羊,我们早晚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我。烛火落在他眼底,竟映出些灼热的光,像两簇跳动的火。下一秒,他俯身吻住我,没有往常的急切,只有细细的、带着珍视的磨蹭,仿佛我是他猎到的最珍贵的宝物。舌尖扫过我唇间的药味,他低低地笑了声,带着无奈:“你这母狼,总把老子的心思猜透。”

就在帐内的温度渐渐升高时,帐外突然传来波里耶急促的呼喊:“单于!东胡来犯,弟兄们在西边隘口快撑不住了!”

他浑身的软意瞬间褪去,像被冰水浇了个透。起身时兽皮袄子扫过我的膝头,带着一阵冷风。走到帐门口,他突然回头,黑眸死死锁住我,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等老子回来。”

帐帘落下的声响还没散,阿兰就端着药碗进来了。她是亚娜帐里派来伺候我的侍女,平日里总是怯生生的。她替我换药时,指尖碰到我脖子上的红痕,突然红了脸,眼神躲躲闪闪的:“阏氏,单于待你是真上心。昨夜你昏迷着,他守了你一夜,今早我进来时,还见他……还见他用指腹擦你脸上的药渍,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你。”

我心口一暖,可转念又想起昏迷前的刀伤,气不打一处来——这混球,杀我时下手狠,疼我时又这般黏人,真是个疯子!可疯归疯,我偏要好好活着,等伤好了,定要跟他讨回这一刀的债,至少要罚他给我烤十只肥羊。

阿兰刚走,帐帘就被人猛地掀开。寒风卷着雪沫灌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大阏氏亚娜站在门口,身上穿着银狐裘,金饰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越发冷。眼底的恨意却像淬了毒的针,直直扎向我,连伪装的温柔都懒得做了。

“拖走!”没等我开口,亚娜的声音又冷又脆,像冰棱砸在地上,“一个贱奴,也配占着单于的王帐?”

她身后的两个卫士立刻冲了过来,粗硬的手攥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我被拖拽着往外走,膝盖磕在帐门的木柱上,疼得眼前发黑。腰间的刀伤被牵扯,纱布瞬间渗出血迹。我拼命抓着帐帘的毡布,指甲顺着粗麻的纹理往下划,直到指尖传来撕裂的疼——指甲盖翻了过来,鲜血瞬间染透了毡布,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可他们力气太大,像拖死狗似的,把我拖进了帐外的寒风里。

而另一边,冒顿正提着染血的弯刀站在东胡人的尸堆里。他脚下踩着东胡首领的头颅,脑浆混着血污溅在他的兽皮靴上,手里攥着刚夺回的汗血马缰绳——那是东胡王引以为傲的坐骑,此刻却温顺地低着头。目光扫过满地尸体时,他突然顿住——一具年轻士兵的腰间,挂着柄银鞘小刀。

他弯腰扯下来,指尖抚过刀鞘上雕刻的缠枝纹,银质的刀鞘在夕阳下泛着柔光,竟和我送他那把匕首的花纹有几分像。抽出刀时,刀刃映出他眼底的笑——这刀小巧锋利,正适合他的小母狼防身。等回去给她,她会不会笑着扑进他怀里?会不会用软乎乎的唇吻他的下巴?

想到这儿,他胸口像被火塘烘着,连脚步都轻快了些。可刚掀开工帐的帘子,他脸上的笑就僵住了——榻上空空的,只有他昨夜给她盖的黑熊皮,孤零零地堆在那儿,旁边的药碗倒在地上,药汁洒了一地,已经冻成了冰。

“阏氏呢?”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像寒冬的冰湖,瞬间冻住了帐内的空气。

阿兰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哭得浑身发抖,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单于,阏氏……阏氏不见了!我端饭进来时,帐里就没人了,地上还有血……”她指着帐门口的抓痕,声音抖得不成调。

冒顿猛地蹲下身,指尖触到泥土里的抓痕——那是指甲深深抠进土里留下的印子,弯弯曲曲,像绝望的呼救。旁边还有杂乱的脚印,甚至混着一小块带血的指甲盖——那指甲盖小巧,他认得,是他昨夜替她擦药时,看到的那片微微泛红的指甲。他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浇透——他的小母狼伤得连路都走不稳,怎么会自己走?是被人掳走的!

他猛地想起亚娜今早看他时,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怨毒。那时他满心思都是我,竟没在意。

“备马!”他霍然起身,弯刀已经握在手里,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连声音都带着血腥味,“去屠耆阏氏帐!”

屠耆阏氏的帐内,亚娜正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支金步摇。帐里燃着熏香,暖烘烘的,与外面的寒风判若两个世界。见冒顿冲进来,刀刃上的血滴落在地毯上,她非但不怕,反而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单于找我?是找那个贱奴吗?”

冒顿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将她从榻上提了起来。亚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舌头都伸了出来,眼里却还带着挑衅:“冒顿,你别忘了,你儿子稽粥也在东胡战场!你若杀了我,我就让人……让人在他的粮草里下毒!”

冒顿突然松开手,亚娜摔在榻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他低低地笑了,笑声里满是寒意,像草原上的夜狼嗥叫:“头曼是怎么死的?我那几个兄弟,又是怎么死的?”

亚娜的脸瞬间惨白。她当然记得,头曼单于死在冒顿的鸣镝下,他的亲兄弟,全成了他巩固权力的垫脚石。这个男人,连父兄都能杀,又怎会在乎一个儿子?稽粥虽是她所生,可在冒顿眼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继承人。

“我和我儿死了便罢,”亚娜突然疯了似的笑起来,眼泪却顺着脸颊往下淌,像断了线的珠子,“但你永远别想找到那个贱奴!她早就死在乱葬岗了!我让人把她拖去喂狼了!”

冒顿的眼神冷得像冰,比漠北的寒风还刺骨。他看都没再看亚娜一眼,转身就走。帐内只留下亚娜的哭声,又尖又怨:“冒顿!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总有一天,你会像头曼一样,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风从帐帘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映得帐内的人影扭曲变形。冒顿站在帐外,手里还攥着那柄银鞘小刀,银质的刀鞘硌得掌心生疼。他突然想起方才的期待——他还盼着她见了这刀会笑,会扑进他怀里。可现在,他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远处的草原上传来夜枭的啼叫,凄厉得像哭。他握紧了手里的刀,指腹擦过刀鞘上的缠枝纹,眼底的杀意渐渐被恐慌取代——他的小母狼,他的命,千万不能有事。若她真有三长两短,他便屠尽所有敢动她的人,让整个草原为她陪葬。

上一章 第二十六章 刀锋映心终悔悟,血色生情恨难平 饲虎最新章节 下一章 第二十九章 他是冒顿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