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蓝箬正品尝着顾千帆送来的糕点。
糕点甜而不腻,还带着些许花香,是夫人姑娘们会喜欢的,看来是他特意给她买的。
蓝箬嘴角的弧度变大,周身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同样在马车里的流云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是多聪明的人,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是以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不听不看,在主子没有吩咐的时候最好把自己当成哑巴聋子。
蓝箬也是知道她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她面前毫不遮掩的与顾千帆来往。
往日她身边的丫鬟无一不是长得漂亮,看着就能让自己心情变好的,不过她并不会对平凡长相的人有什么偏见不满。
选贴身丫鬟最关键的一点是看她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
蓝箬让流云去给顾千帆送醒酒汤,事后除了她们和顾千帆这个当事人,并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是以蓝箬对流云很满意,也勉强信任了她一点。
流云也明白蓝箬对自己的态度,于是平日相处越发恭谨起来。
蓝箬吃了几块,就有些不想再吃了。
想了想她对流云道:“你去问问离修整还有多少时间,问顾指挥。”
“是。”
过了会儿,流云回来了,同时后边还坠了一个骑着马的俊俏郎君。
“累了?还是哪儿不舒服?”顾千帆一边打量着蓝箬的脸色,一边问道。
蓝箬摇摇头,把自己重新包好的糕点递给顾千帆,“给。”
顾千帆不接,“你留着吃。”
“我吃饱了。”
“那待会儿要是再饿了呢?”
“待会儿的事待会儿再说,你心疼我,我也心疼你啊!”蓝箬眼睛水汪汪的,看得人心底发软。
无法,顾千帆只好接过糕点,“好,依你。”语气无奈眼中的笑意却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
晌午,顾千帆和蓝子恒都不准备让人顶着太阳赶路,没有精神不说,阳光也会让视线受阻,不能快速发现敌情。
队伍停下休整,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
虽然蓝子恒在蓝箬的马车里铺了垫子,但是因为道路并不平整,是以蓝箬受到的颠簸摇晃并没有减少。
要不是顾忌着顾千帆会来看自己,蓝箬早就躺平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还硬挺着不肯有一分失态?
蓝子恒知道自家妹妹娇气,下了车之后就走了过来,见她脸色发白便安慰道:“等到了驿站,我叫人给你买些酸梅果脯试试能不能好受些。”
蓝箬没精打采地点点头,“谢谢大哥。”
听到二人的交谈,虽然知道自己与蓝箬之间那点情意还做不得数,没有资格在蓝子恒面前表达自己的关心,但看着蓝箬恹恹的神色,顾千帆实在放心不下。
想了想,顾千帆走过来,“蓝娘子这是怎么了?”
蓝箬和蓝子恒一同向他看去。
见刚才还跟自己脉脉含情的顾千帆,如今一本正经好像一点私心没有,全都是出于礼貌的关心自己,蓝箬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蓝子恒没发现蓝箬的偷笑,客气道:“不过是有些晕车,不会耽误赶路,顾指挥放心。”
顾千帆悄悄瞪了蓝箬一眼,叫她别表现的那么明显,真要叫蓝子恒发现了,他一个大男人没事,蓝箬这个小姑娘肯定要被教训,说不定还会受罚。
“赶路不着急,还是以蓝娘子的身体为重。”顾千帆顿了顿,“我记得手下人似是有个爱吃酸杏的,不如拿些来给蓝娘子尝尝?”
蓝子恒以为顾千帆只是在担心蓝箬生病会影响到他的任务,并没有多想,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天。
“那就麻烦了。”蓝子恒也心疼妹妹,反正只是一些酸杏,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必那么警惕。
“好,一会儿我给蓝娘子送来。”顾千帆神色严肃,似是全心全意为了任务着想。
蓝子恒万万没想到,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是依然对彼此一眼倾心了。
要不是顾忌着世俗规矩眼光,两人早就黏在一起,叫人知道郎情妾意怎么写了。
*
挑着蓝子恒去忙的时候,顾千帆给蓝箬送来了酸杏,流云十分有眼色的走远了点。
“早知道我就安排人走水路了。”顾千帆皱着眉头,眼底满是心疼。
蓝箬闻着酸杏,脑海一清精神了些,听到顾千帆略带自责的话,不由失笑:“我晕车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你上哪儿知道去?”
“而且,幸亏你没走水路,不然我要不现在难受一百倍?”
顾千帆一怔,随即想到蓝箬的经历,明白是那段时间给她留下了阴影,瞬间觉得自己还是让那些人贩子死得太轻松了。
不愿揭蓝箬的伤疤,顾千帆问道:“那,有什么可以缓解的办法吗?”
蓝箬摇头,“东京城道路平整,症状没有那么厉害,用酸味果脯压一压就行,也没想着叫大夫看看,如今——”
蓝箬无奈一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忍忍就过去了。”
“确定能忍?”顾千帆不怎么相信地盯着蓝箬,只要她露出一丝为难或心虚的神色,他都要请(绑)个大夫来给她瞧瞧。
蓝箬点头,“可以!”
“好,暂时相信你。”顾千帆认真道:“不要逞强,我们就是为了保护你来的,不要怕麻烦,知道吗?”
蓝箬瞅着顾千帆,“你向来这么好说话吗?”
顾千帆快速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嗓音低柔:“对你而已。”
蓝箬没抗住红晕一直从耳垂蔓延到脸颊,落到顾千帆的眼里让他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可以叫你小名吗?”顾千帆忽然问道,打破了隐秘滋生的暧昧。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冒犯,因为姑娘家的小名除了父母亲人,那就只有夫君才可以叫。
如今顾千帆这么一问,几乎是把他们之间的那些心照不宣摆在了明面上。
原本顾千帆也不想这么着急,他想跟有把握、更有底气的时候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但是当看到害羞的蓝箬时,他突然不想忍了。
因为他不想将来有一天蓝箬会对别人露出同样的神情,他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