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琪木起身,眼睛没有直视蓝箬,但也没有过于拘谨,他看着蓝箬的裙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公主唤臣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
蓝箬看着他,打消了跟他开门见山的心思,道:“倒也没什么,只是之前说要谢你,这些日子也没来得及顾上,如今闲下来就想问问,你是想要加官进爵还是金银财宝?”
纳琪木一愣,随即真诚道:“微臣不敢居功,公主真的不必如此。”
“真的不要?”蓝箬追问。
纳琪木一脸坚定:“真的不要。”
蓝箬微微阖眼,他是真的不要吗?不,他只是谋求更多而已。
他既想要加官进爵也想要金银财宝,更想要那高风亮节的好名声。
作为宜修的女儿,就算没有被教导过,耳濡目染也学到了不少,从前没看出来是因为蓝箬没上心,如今有意去观察纳琪木眼底的贪婪便一目了然。
“你下去吧。”蓝箬摆了摆手。
她不排斥别人用手段往上爬,因为有一些事还就是这些有手段的人才能办好。
可是她讨厌被人利用,也讨厌被人当成傻子一样糊弄,所以纳琪木幻想中的青云路也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了。
纳琪木无法得知蓝箬的所思所想,还觉得自己表现的不错,听到蓝箬的话他没有第一时间退下,而是略带犹豫地说道:“臣有一物……”
蓝箬看着他,心里猜到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而事实证明,蓝箬也确实没猜错,纳琪木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
由玉心接过转交给蓝箬之后,里面那精致却不值什么钱的梅花银簪便映入眼帘。
纳琪木白皙的脸上染上淡淡薄红,“臣休沐出宫的时候在一摊子上看见了这支银簪,虽不值什么钱,但极为精巧,也花了臣大半月的俸禄,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蓝箬沉默片刻,蓦地发出了一声嗤笑:“若你把收来的银钱舍得拿出来一半,都不会送我这支簪子,上不得台面。”
纳琪木愕然地看着蓝箬,一时间都顾不上伪装了,心脏怦怦乱跳,不知是心虚还是慌张。
“纳琪木,我虽然年纪还小,却也不是你能随意哄骗得了的小姑娘。”蓝箬冷冷看着他,“省省你那些鬼蜮伎俩,我可不吃这套。”
玉心也冷嘲道:“救主子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公主愿意谢你,那是公主知恩图报,可不是你拿乔的资本!”
纳琪木哑口无言,他不知道原本看着如邻家妹妹般的公主为何会这样冷漠,也不知道原本亲和的玉心会这样咄咄逼人,但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再也顾不上自己的风度,跪地请罪。
俯视着纳琪木,蓝箬心中溢满失望,良久她道:“那些东西你既然收了也不好再让你退回去,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过两天我会让人把你送去圆明园,以后就不要来我跟前晃了。”
纳琪木闭上眼睛,“臣,谢过公主。”
没把他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打个半死已经是蓝箬开恩了,纳琪木不敢再奢求其他。
纳琪木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玉心望着他的背影,暗自在心里啐了他一口,什么东西!
“走吧玉心,我们也回宫。”蓝箬起身,顺手拿起那木盒,准备回景仁宫。
玉心连忙跟上,边走边问出自己心中疑惑:“公主,就这么轻易地绕过纳琪木了?”
按玉心的想法,这样不忠心的奴才是打死也不为过的。
是的,纳琪木说好听些是宫里的侍卫,但其实这整个皇宫里哪个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呢?
蓝箬柔嫩的指腹摩挲着木盒,有些怅然地说道:“我不是饶了纳琪木,是饶了我心里那个不卑不亢的少年,虽然一开始就是他的假装,但是我不希望日后回想起来的时候全是纳琪木痛哭流涕的求饶。”
“而且对于他这种一心想向上爬的人来说,打发他去圆明园无疑是比打几个板子,或者要了他的命更严酷的惩罚。”
玉心明了点头,旋即看向蓝箬手中拿着的木盒,“那这银簪?”
“给自己留一个教训。”蓝箬叹了口气,“以貌取人使不得啊!”
*
回到景仁宫,蓝箬也没回偏殿,而是来到宜修的正殿,找到了正在写字的宜修,也没管她是不是正在紧要关头,走过去就搂住了她的腰。
“皇额娘……”
声音委屈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蓝箬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宜修看着自己刚开始写的字有些庆幸,随即放下笔,把蓝箬搂到怀里,“受什么委屈了?跟皇额娘说说,皇额娘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