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开怀大笑,他就是喜欢蓝箬在他面前不拘谨。
帝王家的亲情比纸还薄,这是所有皇室之人都明白的一个道理,可就像是那句话说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古往今来所有皇帝都很喜欢身边人把他当做普通的亲人、爱人来对待,即使他们知道这些感情很可能都是虚假的,也会为此感到高兴。
雍正也不例外,而且作为额娘不疼,阿玛不爱的缺爱人士,他对这样亲密的需求更大。
只可惜他平时太过严肃,底下的孩子们躲他还来不及,更别说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亲近和孺慕了。
蓝箬正是抓住了雍正的这个点,一步步成为他心中最宠爱的孩子。
以前不好说,现在要是论起在雍正心里的地位,所有皇子公主中蓝箬一定是排第一的那个。
而且如果蓝箬是个阿哥,下一任皇帝的人选肯定是她,雍正都不带犹豫的。
新建的亭子色彩明亮,虽然少了几分时间沉淀过的厚重感,但精致的造型和炫丽的花纹足以让人忽略这点不足了。
亭子中间的石桌已经铺好了桌布,上面摆了几样好克化的点心,周围的石凳上也放上了垫子,避免主子着凉。
看到这妥帖的布置,蓝箬不由夸了一句苏培盛,“苏公公真是既心细又能干!”
雍正点头:“苏培盛一向是个机灵的。”
苏培盛连忙笑着谦虚:“当不得皇上和公主如此夸赞,这些都只是奴才的本分而已。”
雍正笑着点了点他,没再说什么,他看向亭外空空如也的池塘,忽然说道:“朕记得永安你喜欢吃莲子?”
“是,每天莲蓬长出来我都要叫玉心给我弄不少,皇额娘便教训我不论什么东西都要适量才好,但……”
“你不喜欢听她的。”雍正补充完蓝箬剩下的半句话。
蓝箬抿春一笑,“嗯,我什么都能克服得了,就是这口腹之欲克服起来有那么一点艰难。”
“你皇额娘什么都好,就是太重规矩。”雍正忽而感叹,“人生在世就是要活个痛快,若是一直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着又有什么意思?”
虽然明白雍正这是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而随口发出的感叹,但是蓝箬还是有些不高兴。
她皇额娘是皇后,若是不端庄、不重视规矩,她如何执掌六宫?到时候第一个斥责她的,恐怕就是眼前这个抱怨宜修太重规矩的人。
小夏子腿脚麻利,很快就取回了几只符合蓝箬要求的纸鸢。
蓝箬和雍正走到宽阔处,周围没有树木宫墙遮挡,蓝箬把线轴交给了雍正,“皇阿玛你拿线,我去让风筝飞起来。”
“好。”
面上没有露出一丝不对的雍正在蓝箬离开后,一直愣愣地望着自己手心的线轴,还真是没用啊……这点小事都要女儿去做。
雍正不知道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但是一天比一天虚弱是真的,他也曾召来太医院的太医来诊脉,可惜一无所获。
有时候雍正会想,是否是他的大限真的将至,所有太医们怎么查都查不出来。
但更多的时候雍正还在思考这是否是有人对他下手,可是查了几遍也没有什么收获。
“皇阿玛。”蓝箬把雍正唤回神,“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啦!”
雍正暂时把愁绪放到一旁,笑着应了声,“嗯!”
苏培盛望着一起玩乐的雍正和蓝箬,心中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皇上才能轻快些了。
苏培盛是靠着雍正信重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是换了一个当家做主的人这宫里又有几个人愿意认他这个苏公公?人走茶凉不外如是。
所以他可以说是最真心实意期盼雍正好起来的人了,但是具体的情况苏培盛也知道,要是没有奇迹发生,他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苏培盛心底除了为雍正即将离开悲伤之外,还有一些对未知命运或者说是悲惨未来的惶恐。
但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苏培盛还是那个稳重的大太监,未来的事还没到来,他顾着眼下最要紧。
不然怠慢了皇帝,苏培盛的脑袋下一刻也就不在他脖子上了。
可与其说是一起玩乐,不如说是蓝箬在单方面逗雍正开心。
她跑跑跳跳闹出了一身细汗,雍正清清爽爽,若不是脸色比之前疲倦了些根本看不出来刚才他还在玩儿纸鸢。
不过累是累,可只要雍正高兴了,蓝箬就觉得值了,彩衣娱亲不丢人。
雍正注意到蓝箬鬓角出冒出来的细汗,叫了停:“永安,今日便到这儿,咱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