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腾额低低地笑起来,“那是我的荣幸。”
看着这样的穆腾额,蓝箬脑海中浮现四个大字:男色惑人!
蓝箬艰难移开视线,“你出去吧,让玉心进来伺候。”
穆腾额并不想逼她太紧,闻言神态自若的收回手,好似一点都没注意到蓝箬染上红色的耳朵。
“好,公主歇一歇,等会儿还要出去见一见宾客。”
按理来说,新娘子进门只要在新房里等着新郎就好了,一切的事务都交给新郎和其他长辈来解决。
但是蓝箬不同,她不仅没有盖红盖头,也会随着穆腾额一起接待前来恭贺他们新婚大喜的众人。
不是因为她是公主而特殊,而是因为她本身就是特殊的。
这是一早雍正就吩咐下来的事,坚决驳回了大臣们的反对意见。
再加上宜修和年世兰这些年在朝堂中渗透的势力,这样堪称离经叛道的做法还真就实现了!
当然这么顺利也多亏了雍正的坚持,他已经不是刚刚登基那会儿,必须要听朝臣们建议的新帝了。
如今的大清在雍正的治理下缓过了九龙夺嫡的混乱,朝堂中基本算是雍正的一言堂了,不会因为政敌而导致阳奉阴违,也不会因为威严不够导致许多时候还要顾忌朝臣的想法。
雍正就是想要借着这个婚礼告诉天下人,他的女儿无论在何时永远都是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
“公主!”玉心走进来。
她今日穿得也颇为喜气,虽然还是宫女服,上身的小马甲却换了一件浅绯色绣福字的。
“公主累了吧?”玉心走近蹲下身,为蓝箬揉捏着小腿肚,“也幸亏公主习过武,不然待会儿还真不一定能有力气出去。”
蓝箬摘下自己的护甲,为自己按着太阳穴,疲惫嘟囔:“别按腿了,给我按按脖子,这凤冠最少十几斤,快把我脖子压断了。”
玉心依言起身,一条腿半跪在床沿上,为蓝箬按摩着修长白皙的脖颈,心疼又庆幸地说道:“好在也就今日,若是日日如此,公主真的要可累坏了。”
蓝箬哼笑,“那朝服也不轻快,若是进宫也是一场磨难。”
玉心笑道:“但咱们回了宫,关上宫门以后穿什么自然是由着公主喜欢,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宫里都给公主备着衣裳呢!”
提及两位额娘,蓝箬眼底闪过暖意,“江福海和周宁海是不是都来了?给他们找个屋子休息,别累了看不清仪式,回去皇额娘她们问起,也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是。”
*
宜修和年世兰相对而坐,一个魂不守舍地端着茶杯,半天没想起来喝一口,另一个木木愣愣地纠缠着自己的帕子,心中的烦躁与纠结让人一目了然。
剪秋和颂芝互相看了看,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之色。
自从蓝箬公主拜别她们之后,两位娘娘脸上强撑着露出来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方才还热闹非凡的景仁宫顿时寂静下来,好似刚才都只是她们的一场错觉。
剪秋和颂芝也不是没劝过,但不出意外一点用都没有,两人对视一眼只能安静的陪着了,或许等江福海/周宁海回来之后能好些吧。
乾清宫,在蓝箬来拜别的时候,雍正硬撑着让苏培盛扶他从床上起了身,站在乾清宫门前送了他最疼爱的女儿出嫁。
许是很久没见外面的太阳了,即便此刻蓝箬已经不见,雍正也没有回去。
享受着从天上落下来明媚暖人的阳光,雍正忽然道:“苏培盛,你从潜邸就跟着朕,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之一,有件事朕想让你去办。”
“请皇上吩咐,奴才定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雍正却没直接吩咐,而是又看了会儿外边的风景,才道:“扶朕进去吧……咳咳!”
转身时正好有一阵风吹过,被风吹了一下的雍正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苏培盛有些后悔刚才没劝雍正,“您身体正是要仔细的时候,都怪奴才高兴的忘了形,竟忘了提醒皇上早些回来。”
雍正却不在意地说:“都如今这个地步了,你就别在自己哄自己了,朕的身体还能差到哪儿去,不过就是……”一个死而已。
他没说完,可苏培盛心里清楚雍正未尽的话是什么,一时沉默下来,好像油尽灯枯的人不是雍正而是他一般。
但雍正这个真正病人反倒比他想得开,犹带病容的脸上含着几分笑意,不见一丝久病之人的愁苦。
也是,今日他女儿成婚,自然是要高兴的。
不过更重要的是雍正已经明白自己可能就这么几天了,与其满怀怨愤,心有不甘的走,还不如好好享受剩下的几天时光,不给自己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