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都身体彻底垮了,他每日都在昏睡中度过,监国大权被三阿哥和四阿哥联合把控。
两个人里四阿哥是最积极的那一个,他没有出身高位的额娘,更没有有力的外家在背后支撑,他只能靠自己。
如果这段时间他不能为自己争取到足够多的利益和筹码,那他被人忽视、轻慢的情况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到没有想那么远,想要继承大宝,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究竟会有多么困难。
只是该争取的他也要抓紧时间争取,就算日后被新君忌惮,他也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不至于成为可以谁都踩一脚的存在。
三阿哥就稳重多了,早早被宜修透漏过什么的他稳如泰山,倒更显出他的成熟来。
蓝箬在他们的争权夺势中一如往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照顾着病重的雍正。
几次雍正从昏睡中清醒的时候都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蓝箬的存在,虽然他又很快昏迷过去,但她的孝顺却深深印在雍正的心底。
这天夜里,雍正突然十分反常的睁开了眼睛,并让苏培盛去把几位重要的大臣叫了过来。
看着颇为精神,看不出一丝虚弱的雍正,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雍正也清楚自己的状态,并没有啰嗦,直接公布了新君的人选。
没出几位大臣的意外,是三阿哥。
雍正也曾考虑过三阿哥性格优柔寡断,可能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但是四阿哥出身微寒,心性更不适合做皇帝。
更重要的是,三阿哥重情,也是个能容人的,雍正不想再看到自己兄弟之间发生过的事再在自己儿子之间上演一次。
最后一点,雍正留了一道旨意,这是他给大清江山留下的最后一个保障,也只有三阿哥这样的性格,才会使得这个保障不会变成隐患。
嘱咐完一切,雍正摆摆手,让那些大臣全部退下。
他把苏培盛召唤近前,道:“朕吩咐你的事,你一定要记得!不然就算是到了地下,朕也死不瞑目!”
苏培盛眼眶憋得通红,他扯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奴才明白,皇上您——安心就是!”
雍正点点头,泄了气般软倒在身后的靠枕上,他愣愣望着明黄色的床帐,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可事到如今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选择,矮个子里拔高个,雍正对三阿哥和四阿哥都不满意,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也只能如此。
“苏培盛,记得朕嘱咐给你的话!”
“嗻!”
听到苏培盛应了,雍正这才面带笑容地合上了眼,他终于可以摆脱虚弱的身体,好好休息一下了。
门外,气氛压抑的大臣们只听屋内一声哭嚎,便知道雍正走了。
他们动作划一地朝门口跪下,发出一阵阵悲痛的哭喊。
*
公主府,蓝箬忽然被一阵心慌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她身边的穆腾额被吵醒,看她如此也连忙坐了起来,“怎么了?可是做梦魇着了?”
蓝箬捂着自己的心口,喃喃道:“一定出事了!”
话音未落,门就被敲响,玉心那带着慌乱和悲伤的声音传来:“公主、驸马,宫里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
蓝箬瞬间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若不是现如今就在床上,她恐怕已经倒在地上了。
但即便如此,蓝箬现在也不好过,她软倒在穆腾额的怀里,急促的呼吸着,好像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一般。
穆腾额一边安抚着蓝箬的情绪,一边隔着门吩咐玉心去找衣服和备马车。
蓝箬紧紧揪着穆腾额胸前的那块寝衣,良久终于呜咽出声,“怎么会这么快……”
穆腾额心疼地搂住蓝箬,“我在,我一直在,想哭就哭吧。”
蓝箬的眼泪逐渐浸透穆腾额的衣服,湿热的感觉不仅让穆腾额身上不舒服,心里更加不舒服起来。
“我要换衣服。”蓝箬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哽咽,“我要进宫。”
“好,我们进宫。”穆腾额松开蓝箬,给她擦了擦眼泪,随即也没唤丫鬟进来,亲自伺候起蓝箬洗漱。
玉心给蓝箬和穆腾额送来了丧服,服侍着蓝箬穿上之后,就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府,登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景仁宫。
宜修坐在凤位上,神情有些发木,怔怔的好像丢了魂一样。
大仇得报,她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雍正死了,威胁她和永安地位的人永远不可能再出现,她可以放心了。
可是以后她要做些什么呢?她能做些什么呢?
与此同时翊坤宫那边的年世兰也跟宜修有差不多的感觉,仇人没了,她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目标,以后就要成为太妃,在这困了她十几年的紫禁城里安享孤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