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可以出去了,蓝箬也没有耽搁、纠结的意思,第二天她便幻化出一身适合这个朝代的衣服,走上了大街。
街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亦有摆着小摊赚取家用的小贩,还有扛着糖葫芦在吆喝的老叟。
一幕幕构成了蓝箬最熟悉也最陌生的人间烟火。
站在一个不影响行人往来的地方,蓝箬贪婪地看着这一切。
有时候只有失去过,才知道自己拥有的究竟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从前活着的时候,蓝箬贩卖绣品之时也去过比较繁华的镇子,当时只觉得人多,不安全。
却没想到那个场景,会成为她往后百年只能在梦里回忆的画面。
若不是变成了鬼以后,没有了生理反应,蓝箬觉得自己应该已经热泪盈眶了。
吸了口气,蓝箬压下了心中繁杂的情绪,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不得不承认,人本质上就是贪心的。
或许一开始蓝箬只是想看一看这久违的人间,但时间久了之后,蓝箬说不定就想重新回到人间。
可她到底不再是人类,在人间待久了,不仅会被世间的戾气污染,她身上的阴气也会侵扰住在她附近的活人。
久而久之,不是蓝箬被戾气污染到理智尽失,狂性大发,就是被她阴气侵扰的人类缠绵病榻,一命呼呜。
甚至有些心中本就有恶念之人,会被阴气放大他们的情绪,从而导致原本只有一个念头,却被他们真的付诸现实。
所以蓝箬必须克制自己,她明白以自己现在的偏执,若是生出了念想,哪怕明知道不对,自己也会去做。
干脆从最初就不要让自己动这个妄念。
在大街上站了一会儿,蓝箬才重新迈开脚步。
她并不熟悉京城,也没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就打算走到哪儿算哪儿。
然而正应了一句话,你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
虽然看蓝箬的人并不在桥下,也没有这句子所描述的浪漫,但确实有人盯上了蓝箬。
萧蘅站在茶楼上,垂眸往下面看去,他问文纪:“你瞧下面那把伞,眼不眼熟?”
文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那把伞,“这伞不是被那姜二娘子要去了吗?怎么在这人手里?”
萧蘅:“我也好奇。”
“主君,要让人把她请上来吗?”陆玑问。
说话的同时,陆玑的手还抚上了自己的刀,明显他说的请并不会真的那么客气。
萧蘅沉吟片刻,摇头:“不必,叫人盯着吧,跟姜梨一样,看看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是!”
*
起初,蓝箬并没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说实话她大晴天举着个伞实在是太显眼了, 路过的人哪个不多看她两眼?
但她大小也是个鬼王,还是有些本事的,在察觉到似乎有一股视线始终黏着自己,不曾移开之后,蓝箬就用神识探查了一下。
结果发现,这人不仅在看着自己,还在跟踪她。
蓝箬眼底有阴戾之色浮现,是看她孤身一人好欺负?
跟踪这么熟练,是个老手了?!蓝箬克制不住,杀意在胸腔不断翻涌。
可是就在蓝箬想闪进角落,给这个男人一个教训,再把他送入衙门的时候,愕然发现他身上竟然也有气运的痕迹。
怎么回事?气运者这么常见?
不对!蓝箬忽而隐匿了身形,整个人消失不见,然后她反过来靠近了这个跟着她的男人,发现他身上的气运并不凝实。
甚至只是虚虚落在了他身上,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
“萧蘅?”蓝箬呢喃,随即她歪起头:“他找人跟着我干什么?”
又顿了顿,蓝箬才想起自己手里的伞,是薛芳菲昨天刚从萧蘅手里要过来的。
蓝箬看了看伞,轻啧了一声,“看来还得让芳菲帮我改改。”
*
弄清楚了事情缘由,蓝箬也不打算找这个人的麻烦了。
但是为了避免给薛芳菲带去困扰,蓝箬还是决定对他的记忆小小加工一下。
萧蘅派人跟着她,无非就是因为这把薛芳菲要过来的伞,蓝箬想,他大概率是想知道自己和薛芳菲有什么关系。
那只要告诉他,蓝箬和薛芳菲并没有关系,这伞也只是一个巧合,就可以了。
至于萧蘅信不信……他又不可能找到蓝箬,当面确定她这把伞怎么来的,而这个结果又是他派来的手下调查出来的,他不信还能怎么办?
蓝箬对着还在着急寻找目标的男人挥了挥手,他的眼神瞬间就空洞呆滞起来。
随后,蓝箬引着他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抬手便打了一道法力向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