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又如何忍心看一个本来志向远大、前途光明的仙苗为了我葬送自己的未来呢?蓝箬头疼欲裂,整个魂越来越趋向于失控。
“箬箬……”严如钰看着已经快要魔怔的蓝箬既担忧又心疼。
可是现在无论严如钰说什么,蓝箬都听不进去了,她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除非她主动想开,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但就目前情况而言,若严如钰选择袖手旁观,蓝箬入魔那是妥妥的。
严如钰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一直舍不得挣开蓝箬,怕将她刺激更深的他蓦地用力,在蓝箬猝不及防间脱身。
他双手翻舞,捏出一个个带着奇妙韵味的手诀,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这是严家祖传的定心咒,原本是用来给练功不小心出了岔子的严氏子弟用的。
现如今被严如钰用到蓝箬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可就算没用,严如钰也不想看到蓝箬一个人在险境中挣扎!
在这一刻,从小便以自己的天赋为傲的严如钰忽然生出种无力来,要是他练功的时候再努力一点,背典籍时再用心一点。
眼下他是不是就能有更多的办法去帮助蓝箬?而不是在这里做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无用功的事情,去赌那一丝丝地可能。
但实话实说,严如钰从小到大已经足够勤勉了。
谁像他小小年纪便开始泡在各种诘屈聱牙的典籍里?谁像他人还没有桌子高,就开始学习各种符篆、经文?谁像他日日勤学苦练,哪怕已经胜过同辈人万千,依旧勤勤恳恳从不懈怠?
可严如钰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从小他心里就有一种紧迫感,想让自己变强一点,再强大一点。
那样他就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然而十岁那年,他父亲降伏难得一见的妖魔时出了岔子,身死道消。
给了严如钰第一个打击,他那样努力的修炼,还是留不住自己身边的人。
十二岁那年,他母亲抑郁成疾,最终撒手人寰,给了严如钰第二重打击。
他似乎天生亲缘淡薄,疼爱自己的父母接连去世。
幸好还有严如钰的祖父在一边照看,没有让孩子钻了牛角尖。
而眼前的蓝箬,便是严如钰遭受地第三重打击。
从前他小,留不住父亲母亲,可如今他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这天地下数一数二的修炼术士。
若还不能留下自己的心上人,那严如钰修这一身的法力有什么用?!
*
严如钰那仿若能荡涤心灵的声音事实上并未对蓝箬起什么作用,但是熟悉的经文与动作,却让蓝箬慢慢安静下来。
浑身鬼气涌动,周身萦绕着暗红色法力的蓝箬,看上去更加像个为祸世间的妖孽了。
然而她的面容却是平静的,她站在那里定定望着严如钰。
此刻,蓝箬终于确定,严如钰便是严苛的转世。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面对即将失控的自己他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严…如钰。”蓝箬像是许久不开口了一样,声音有些艰涩。
实际上却是因为蓝箬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翻涌的鬼力,才导致她好像卡壳了一样。
严如钰与蓝箬对视,口中却没有停下念诵。
“严如钰。”这次蓝箬说话就顺畅多了,“够了,停下来吧。”
再三确定蓝箬的状况已经逐渐好转,严如钰才停下来。
带着淡金色光芒的法力隐匿,露出面容更加苍白的严如钰,甚至他的脸色跟蓝箬比起来都差不离了。
原本他就是下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蓝箬召唤过来,现在又帮蓝箬念了那么长时间的定心咒,严如钰没撅过去都是他平时积累的好。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严如钰稍作沉默,思绪纷飞,有无数话想问蓝箬,可最后他也只是低声问:“我就是严苛,对吗?”
“嗯。”
“……”
静默中微风拂过两个人的衣服,严如钰的下摆轻轻飘起,蓝箬的衣裙却纹丝不动,一生一死、一阳一阴,人鬼之间的界限处处分明。
严如钰眼神微黯,又问:“你和严苛是什么关系?”
蓝箬落在严如钰身上的视线蓦地变得悠远,“朋友。”
“只是朋友?”严如钰追问。
“在他活着的时候,只是朋友。”蓝箬早就没有味觉的口中泛起苦涩,他默默做了那么多,她一点都不知道。
还因为面子之类的原因,从不肯给他好脸色,好像稍微露出点笑意,就是在他面前认输了一般。
说他们是朋友,都是美化过了。
严如钰心口一窒,再度疼起来:“所以,你心里其实是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