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箬已经十分习惯旁人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并没有因此觉得不自在。
她自蓝家出来之后便一直如此,在外人眼里她这样无所顾忌、又底气十足,不出意外应该是哪家受宠的大小姐,不敢冒犯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自然就选择了回避。
蓝箬不觉得自己被讨厌、孤立,反而因为这样她避开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与客套,是以她不仅没有收敛,还表现得越来越骄横。
不多时,蓝箬就来到了成佛寺秦孝白画壁之处。
那个商队没骗蓝箬,此刻外面确实围着一堆衣着华贵的女子,各个都翘首以盼。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蓝箬没再绷着,钻入人群挤了进去。
蓝箬力气大,又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认知,很快就被她来到了前面。
旁人看她这样蛮横,想要说什么却见她已经走了,只能气恼地瞪着蓝箬的后脑勺,没好意思高声呵斥。
裴喜君满是期待地望着秦孝白会出现的方向,眼神亮晶晶地等待与这位天下第一画师相见。
在丹青一道,裴喜君自认为还算有天赋,但是与真正的天才秦孝白相比,她还缺了几分火候。
这段时间日日来看秦孝白画壁,裴喜君只感觉自己受益匪浅,便更加期待秦孝白的点睛。
忽然,裴喜君被人撞了一下,身子不自觉地前倾,她心中一惊。
但她虽然已经意识到自己被人撞倒了,可身体却没反应过来,直直往地面扑去。
就在裴喜君认为今日她要挂彩之时,腰间一紧,她又被人揽了回去。
裴喜君站稳之后,第一时间拉开自己与那人的距离,而后才是抬头道谢,她目露感激:“多谢姑娘。”
蓝箬眨眨眼,说:“不用谢,刚才就是我把你撞倒的。”
裴喜君一怔,随即忍不住笑起来:“姑娘好诚实。”
裴喜君并未看到撞倒自己的人是谁,如果换作一般人恐怕就半推半就地将这件事揭过了,哪里会像蓝箬一样,将实情毫无保留地讲出来。
蓝箬耸肩:“说谎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换言之要是有好处的话,蓝箬肯定就不会如此了。
裴喜君暗暗打量了蓝箬一下,她不是那种一眼过去,就能瞧出满身正气之人,但是她眉间并无奸邪之意,眼神也是坚定清澈,想来也不是个坏人。
就算她坏,应当也是坏得明明白白,而不会背地里使阴招。
况且她长得这么好看,不太可能是坏人,裴喜君略微有些偏心的想。
虽然想的有点多,但是这些想法都只是在裴喜君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眨眼的功夫裴喜君就回神了。
“我是裴喜君,不知姑娘……”
“我叫蓝箬。”蓝箬瞧出裴喜君想要与自己结交的意图,挑挑眉,示意她伸出手。
然后蓝箬在裴喜君的手心里写了自己名字,“这个蓝箬,记好了。”
裴喜君看着蓝箬不自觉地合拢手心,微微抿唇,心底暗忖:若蓝姑娘是男儿的话,一定很受欢迎。
长得好,性格好,还这么懂手段!若蓝箬是男子,一定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郎君。
不过裴喜君喜欢的人是男子,更已有了心意相通之人,对蓝箬只是欣赏罢了。
蓝箬很自来熟,交换了姓名后就认为她和裴喜君是朋友了,她问:“那秦孝白什么时候来?”
裴喜君回神,回答:“应该快了,往日都是差不多这个时辰来的。”
“哦,那我再等等。”
*
只是蓝箬和裴喜君在足足等了一刻钟后,也没能得偿所愿。
壁画,秦孝白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那最最关键的点睛之笔还未落成。
可是秦孝白精益求精,得到那大唐第一画师的称号后,对自己的要求更是严苛。
他若是点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他便不肯下笔。
于是已经有好几次他站在壁画前端详,最后都弃笔而去的事了,蓝箬来到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看到秦孝白转身就走,蓝箬皱起眉头,不可思议地问:“他这就走了?”
裴喜君也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是画师,能理解秦孝白的想法,帮他解释道:“秦先生应该是灵感未至,觉得贸然下笔可能会毁了这副壁画,才迟迟不肯动手。”
“……”
蓝箬在心里嘀咕了声‘矫情’,但当着裴喜君的面也没说什么,只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心底不怎么痛快,脸上自然带出来几分。
“既然他不肯点睛,那我就等他点完睛再来。”蓝箬看向裴喜君,“喜君你是长安人,可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