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正沉思着,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三人对视一眼,苏无名一马当先地走出去,欲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县廨门口,一个少女面色焦急地冲县廨耆长牛大名不断地比划着什么,可牛大名却没有那个分辨的耐心,恶声恶气地说:“我听不懂!我们这儿正忙着呢!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
女孩儿眼圈含泪,无助却执拗地站在那里,执着的与牛大名拉扯。
苏无名的到来阻止了这一场闹剧,也让女孩儿看到了一丝希望。
特别是方才还蛮横的牛大名闭了嘴,徐县丞也对这来人喊了一声‘县令’。
青鸟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她急切地对着苏无名和独孤遐叔比划着什么,同时喉间也在溢出断断续续的细碎哭腔,看得人心中酸涩。
苏无名出声安抚,“小姑娘,别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徐县丞说:“县令,苏先生,她是娄礼德的女儿青鸟,是个哑巴,我倒是能看懂一些……”
他看向独孤遐叔,“我替她说?”
独孤遐叔颔首,看向青鸟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担忧。
青鸟也听到了徐县丞的话,赶忙比划起来,徐县丞一边凝神分辨,一边说:“她说,她阿兄,也就是娄青苔,昨日午后出门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她说昨日雨停之后,她连独孤羊的明器店都去了,也没找到,她怀疑她阿兄出事了。”
听到‘独孤羊’这个名字,不光苏无名,就连蓝箬都朝青鸟看了过去。
原本案子已经陷入了僵局,独孤羊本身没什么朋友,沉默寡言的也轻易不与人结仇,虽然他从事仵作,被人瞧不起、避讳,可怎么也到不了杀人泄愤的地步。
若无蓝箬和青鸟的出现,苏无名和独孤遐叔就只能如大海捞针般,筛选周边可能会对独孤羊下手的人了。
独孤遐叔手腕稚嫩了点,但他脑子不笨,很快也意识到了问题,看向苏无名。
苏无名上前一步,问青鸟:“小姑娘,你能听懂我们说什么。”
青鸟点头。
苏无名接着问:“你说你去了灵渡明器店,你为什么要去那儿找你阿兄?”
青鸟又比划起来,徐县丞接着翻译:“前几日娄礼德暴亡,她阿兄娄青苔怀疑其父是被马槐下药。”
独孤遐叔不由皱眉,“马槐又是谁?”
“卖胡饼的商人,盗墓贼马老实夫妇的儿子,那两口子相继被抓,均判死刑。”徐县丞不甚在意地说,“相继问斩,刽子手都是青鸟她爹娄礼德。”
徐县丞:“当时马槐就在台下看着,有人听见他对娄礼德面露愤恨,甚至扬言要他为自己父母偿命。”
“也巧了,娄礼德死之前刚好吃了胡饼,娄青苔就告马槐毒杀其父。”
“独孤羊验尸,认为娄礼德死于心绞之症,娄青苔不信,认为独孤羊是收了马槐的钱。”
说着,徐县丞忍不住摇了摇头,带着几分厌烦地说:“不仅把尸体扔在公廨里,而且还闹个没完!根本不把公廨的威严放在眼里,所以我才说县令您不用管。”
独孤遐叔纳闷:“怎么这么复杂。”
苏无名迅速理清这里面的人际关系,同时不忘说:“是有点复杂,但我好像听明白了。”
蓝箬抱胸:“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娄青苔不信父亲只是暴亡,可仵作结论已经给出,这桩案子算是已经落定,然而他不想接受,纠缠不休,县廨的人不胜其扰。”
“是以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能改变结果的娄青苔,就打算去找仵作,也就是独孤羊,他应该跟青鸟说过自己的打算,否则青鸟也不会直接去灵渡明器店。”
蓝箬看着青鸟,态度并不如何温柔,但却莫名叫人安心:“是吗?”
青鸟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而后她又比划了一阵,徐县丞有些惊讶:“你打算去跟独孤仵作要人?可他已经死了啊。”
独孤遐叔说话不过脑子地说:“那这么看来,你阿兄很可能就是杀害独孤羊的凶手啊!”
青鸟一愣,旋即手足无措地看着蓝箬等人,片刻后她什么都顾不得,转身跑了。
或许她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找阿兄的下落,却让阿兄莫名多了一个杀人凶手的名头。
蓝箬和苏无名当即无语地看着他,蓝箬没忍住问:“你怎么考过科举的?”
独孤遐叔讪讪一笑,自知理亏没有为自己辩驳什么。
就算娄青苔确实有嫌疑,但面对一个言语不便,只能跟兄长相依为命的小姑娘,独孤遐叔万万不该那么直接,不然就算有什么线索,青鸟出于顾虑也不会再告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