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发生了,人也早就被吓了个没影,苏无名不再继续抓着不放,没有意义。
他看向徐县丞,语气不辨喜怒:“徐县丞,此事跟独孤羊一案有关,这是重要线索,你为何不早说?”
徐县丞一愣,看向独孤遐叔,见他没有为自己说话的意思,才呐呐道:“我没往这儿想。”
“哦。”苏无名不置可否,“那现在去盯一下娄家,看看娄青苔今天会不会回来。”
徐县丞心虚得很,被苏无名一压,条件反射般行了一礼:“是。”
徐县丞走后,一直把自己当做不存在的牛大名站出来,向苏无名提议:“也盯一下春条吧,你看她在公廨上说的那些话,嫌疑很大呀!”
旋即,不等苏无名开口,他就自告奋勇:“我亲自去盯!”
看着牛大名的背影,苏无名微微蹙眉,眼底有沉思之色闪过。
独孤遐叔期期艾艾地走过来,“苏先生,刚才是我冒失了。”
道完歉,独孤遐叔又笑着恭维苏无名:“不过自打您来了这公廨上下是各司其职,每个人都勤快了许多,多谢啊!”
虽是恭维,但独孤遐叔态度很真诚,苏无名看着他做不到商业互夸,可也没再嫌弃他什么。
罢了,孩子还年轻,多教一教吧,苏无名无奈地想。
“春条是哪位?”蓝箬出声打断了苏无名的思绪,引得苏无名和独孤遐叔都看向了她。
对于蓝箬不知道为什么,独孤遐叔总有种莫名的畏惧。
只是应该也不算是畏惧,是一种……好像随时都会被她抽一鞭子或者干脆扭断脖子的不自在。
方才惹了蓝箬不喜,现在有了机会,独孤遐叔立刻就找补起来,“春条是独孤羊之妻。”
想到牛大名刚才的态度和话语,蓝箬的手不自觉摸上腰间的鞭子,“她做什么了,看那个捕手对她似乎有些看不上的样子。”
独孤遐叔抿抿唇,“……不太好说。”
春条与他妻轻红十分相似,除了唇边的那颗痣,两个人几乎可以是一模一样。
所以独孤遐叔对春条总有一种她是轻红的错觉,不愿意说她不好。
苏无名道:“等会儿蓝姑娘亲自瞧瞧就知道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说的也是。”蓝箬听出苏无名的意思,“你打算去独孤羊家?”
苏无名看向独孤遐叔,“身为县令,独孤仵作的家是要去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应当探望和安慰其老母亲。”
“再有就是,或许能够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独孤遐叔连连点头:“苏先生说的是,我明白。”
*
三人找到了独孤羊的家,黑沉沉的两块木板竖在门口,说句不吉利的话就像是棺材板一样。
独孤遐叔刚想上前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头发花白蓬乱,一身黑衣的曹惠看着门外三人,一言不发。
独孤遐叔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在安慰苏无名还是他自己:“苏先生莫怕,她以前是仵作,身上多少带点儿阴气。”
“……”蓝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个蠢货。
她都有点同情苏无名了,不是他无能,而是实在是带不动猪一样的队友!
人家刚死了儿子,本就大受刺激,你上门来不说些安慰的话,还嫌弃人家是仵作,身上有阴气……这到底是来探望的,还是来雪上加霜的?
苏无名根本没搭理独孤遐叔,径直上前,对曹惠行了一礼:“苏无名见过老人家。”
蓝箬亦是跟着行礼,虽然她本身比曹惠不知道大了多少,但单论这一次的记忆,她对一个已经苍老至此,又刚遭受人间至苦的长辈行礼,也不算什么。
独孤遐叔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赶紧行礼:“新任县令独孤遐叔,见过老人家。”
“县令……”曹惠痴痴的,再不见之前在苏无名和独孤遐叔面前验尸的严肃利落,“可见我儿?”
“他叫独孤羊,一夜未归……我正要去寻他。”
独孤遐叔与苏无名面面相觑,心底大约明白曹惠是受到的刺激太大,记忆有些错乱了。
可再不忍,独孤遐叔也不能看着曹惠继续糊涂下去,他有些艰难地说:“老人家,独孤羊,已殒命。”
曹惠的眼眸微微瞪大,“我儿死了?”
只是一瞬,她便直愣愣地往前走,“我去给他验尸!”
独孤遐叔和苏无名不约而同地前后护住曹惠,同时独孤遐叔说:“您已经验过了。”
蓝箬心下一叹,白发人送黑发人,催人心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