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进了公堂,蓝箬也不例外,她陪着费鸡师一起坐在角落,听着卢凌风、苏无名和独孤遐叔三人一起梳理这件案子。
只是越听,蓝箬心中越酸涩,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真相果真就是她所猜测的那样。
独孤羊被心中的仵作行训逼上了绝路。
蓝箬瞧着公堂之上一片哀戚,她叹了口气,既然自己心里不痛快了,那自然要把这不痛快都宣泄出来才不会妨碍自身。
她抽出腰间的鞭子,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抽了牛大名、春山、董好古三人一人一鞭。
董好古养尊处优,牛大名和春山身上本就有旧伤,被蓝箬这不留遗憾的鞭子抽中,顿时脸色就白了。
几声惨叫也后知后觉地发出。
卢凌风按住蓝箬的手,“公堂之上,你做什么!”
蓝箬故作茫然,“啊?我也不知道啊!这这,我怎么忽然到这里来了?”
费鸡师心里忍着笑,清了清嗓子为蓝箬解(圆)释(谎),“应当是蓝箬这两天没休息好,心里又有极大的怒气,这才导致精神恍惚,做出了这样的事。”
独孤遐叔心底也极恼恨这三个人,一点都不觉得蓝箬这样做有甚不妥,要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想冲上去踹两脚了。
听到费鸡师的开脱,他根本不管这理由到底能不能服众,一拍惊堂木:“好了,蓝姑娘行事虽有不妥,但她这几日为着案情也是劳心劳苦,便不予追究了。”
“只是公堂之上不容放肆,再有类似行径本县令一定严惩不贷!”
独孤遐叔经过这段时间,处理问题的时候也像模像样了,这件事除了稍显对蓝箬的偏袒,其实并无不妥之处。
而他又是拾阳县令,既然他已经将这件事下了定论,那么不管是卢凌风还是苏无名都不好再说什么。
即便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觉得蓝箬的举动大快人心。
蓝箬收起鞭子,乖乖巧巧地站到一旁,又变回了那个气质端华的贵族女郎。
曹惠消化完了整件案子的始末,她站起身,对着牛大名说:“按照规矩,仵作不临刑场,但是待你砍头之日,大唐女仵作曹惠会亲自为你验尸!”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长着人心!”
说着,曹惠就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再次晕厥。
费鸡师赶紧冲过去,“别慌别慌,把她放平,我给她施针!”
苏无名到底是刚受了伤精神不济,看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心里那根弦一下子就松了。
在卢凌风突然变得惊慌的眼神中,失去了意识。
救完了这个救那个,费鸡师又匆匆跑回来给苏无名诊脉,片刻后他松了口气,说:“没事儿,就是太累了,把他送回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就行。”
卢凌风松了口气,但刚才就破了功,现在也不继续假装了,与捕手老周一起送苏无名回了房间。
而后,卢凌风找到独孤遐叔和蓝箬,“我要再去明器店一趟,你们……”
独孤遐叔:“我跟卢将军去。”
蓝箬看了会儿卢凌风,撇嘴:“行,我也去。”
蓝箬知道自己方才在公堂之上就甩鞭子的行为太过火了,卢凌风肯定是要劝自己几句的。
他虽是好心,可蓝箬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卢凌风说也是白费口舌,只能烦烦蓝箬的耳朵罢了。
但若蓝箬这次不去,卢凌风说不定下次就要当着喜君的面说她了,在妹妹面前,蓝箬可不想那么没面子。
敷衍一下吧,就当走个流程。
*
在明器店,卢凌风找到了独孤羊藏起来的银铤,也看到了一封独孤羊写的放妻书。
卢凌风将这些东西交给独孤遐叔,“你是县令,这些东西由你转交才合适。”
独孤遐叔郑重应下,“是!”
去独孤羊家的路上,独孤遐叔的心情比较沉重,也没有心思跟卢凌风说话,正好给了卢凌风与蓝箬‘谈心’的时机。
听着卢凌风出于好意,只是略带严肃的话语,蓝箬表面上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实则入耳不入心,根本没把他的劝告放在心上。
不过蓝箬的演技很好,卢凌风根本没看出来她是在敷衍自己。
卢凌风瞧着蓝箬这虚心接受的模样,心里的担忧也慢慢放下,说出口的话也更加温和了。
实话说,蓝箬抽几个罪人的鞭子确实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谁心里还没点热血了。
但她所表现出来的对公堂、县令和律法的不以为意,却让卢凌风暗暗心惊。
如今她当着县廨众人的面都这样无所顾忌,那将来她会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