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背景架空,与正文无关,注意分辨。
库库鲁和夏安安在本篇中设定都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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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库鲁眼前影影绰绰,依稀能看见有人在拉着他走。
“你是……”
他猛地攥住那只手,瞬间惊醒,额头撞上另一片冰凉。
“哎哟!”
“啊呀!”
库库鲁迅速抽回手,像被烫到般缩到床角,眼神警惕地扫视这间弥漫着浓重草药味的矮屋。
他下意识在身边摸索,却没摸到他的剑。
“你是什么人?!”
说完,他愣了一下。
眼前的少女虽然穿着朴素,模样却极其漂亮。
两根麻花辫垂在肩头,玫红色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琉璃,清澈透亮,让人过目难忘。
只是那张脸,白得像新糊的窗纸,唇瓣也失了血色。
“我是夏安安,你别怕,是我带你回来的。”夏安安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气音,“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山里晕倒了?”
她的手被毫不客气地拍开。
“别碰我!”库库鲁的眉头拧成一团。
“‘别碰我’?好特别的名字哦。”夏安安眨眨眼。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夏木走了进来:“孩子,醒了?”
“父亲。”
库库鲁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充满警惕:“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夏木笑容温和:“哎哟,你是谁家的娃娃,在山里迷路了吧?受了那么多伤。山里夜里有狼,是安安带你回来的。”
看着屋内简陋的陈设和闻着弥漫的药味,库库鲁不禁皱起了眉。
“你的伤口是我帮你处理的,顺便帮你擦干净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服。”夏木补充道。
库库鲁沉默片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他身上这身粗布衣服让他浑身不自在,远不及他惯穿的丝绸。
“先吃饭吧。”夏木一脸慈祥,“你家在哪儿?回头送你回去。”
库库鲁挺直脊背,带着天生的倨傲:“皇宫。你们送不了。”
夏安安的声音里满是狐疑:“皇宫?”
“对,”库库鲁嘴角勾起一抹自得的弧度,“我可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库库鲁。”
预料中的敬畏没有出现,夏安安和夏木对视一眼,反倒“噗嗤”笑了出来。
“王子?”夏安安笑了半天才舍得说话,“哪有王子对救命恩人这么凶的?”
“庶民!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库库鲁的脸涨红了,但看到桌上的饭菜,肚子还是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桌子上有鱼,有蛋,还有青菜。
鱼还没有巴掌大。
他咽下后面的话,伸手想去夹鱼肉。筷子刚伸出,那条小鱼就被夏木稳稳夹到了夏安安碗里。
“安安,这可是我今天钓到的大鱼,多吃点,补补身子。”夏木转头对库库鲁说,“小库啊,你有伤,不适合吃鱼和蛋哦。”
说着,夹了一大筷子青菜放进库库鲁碗里。
夏安安小声提醒夏木:“父亲,他说他叫‘别碰我’。”
“凭什么不让我吃!我可是王子!”
夏安安翻了个白眼:“王子殿下,宫里也教你对给你饭吃的人大呼小叫吗?”
闻言,库库鲁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赌气地扒拉起碗里的青菜:“哼!这种小鱼,宫里的厨子看都不看!”
饭菜寡淡无味,远逊于宫廷珍馐。但饥饿最终占了上风,他闷头吃了三碗。
“你跟家里走散了吗?”夏安安问。
“才不告诉你。”
夏安安无语。
“难道你跟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
还没等库库鲁回答,夏木就喊道:“安安,赶紧把药喝了,该睡觉了。”
夏木端来一大碗漆黑浓稠的药汁,苦涩的气味瞬间盖过了饭菜香,库库鲁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夏安安乖乖接过碗,眉头紧锁,却一饮而尽,随即飞快地将夏木递来的糖块塞进嘴里。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小库,今晚跟我挤挤吧。”夏木指了指里间那张窄小的木板床。
库库鲁看着那床,心里一百个不情愿,跟皇宫监狱里的还差不多!
毕竟夜已深,库库鲁总不能睡地板上去。躺在硌人的床板上,听着陌生的虫鸣,库库鲁第一次受这种委屈。
这个时候,宫里应该在举办宴会吧……
库库鲁从没睡过那么早,在床上辗转多时,才沉沉睡去,梦里似乎还回荡着宫宴的喧嚣。
天刚蒙蒙亮,库库鲁被细微的动静惊醒。
陌生的环境让他瞬间清醒。
身旁的夏木已经不见了,屋门敞着,晨雾带着凉意涌入。
他走出门,看见夏安安蹲在小小的院子里。
薄雾中,她裹着件旧外套,身影单薄得像随时会化开,脸色比晨雾更苍白。
她正小心翼翼地挖土,身边放着一个装满了花苗的箩筐。院子不大,一半空地已被各色花苗占据,
此时正值夏季,小院中的花大多还是花苞,在晨光中怯生生地立着。
“早啊,‘别碰我’。”夏安安头也没回。
“我不叫‘别碰我’!”库库鲁强调,“你们这些低等庶民,连本王子的名讳都没听过吗?”
“王子怎么会在大山里迷路?不应该有很多人跟着吗?”她显然不信库库鲁的话。
“我……”库库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赶紧转移话题,“你种这么多花干什么?”
夏安安栽下一株苗,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脸上绽开笑容:“大家都说我像花儿一样漂亮。我想在院子里种满花,这样父亲就能经常看见漂亮的我了。”
库库鲁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追问。
日子一天天过去,库库鲁竟在这小院里住了下来。
夏安安自然不会让他蹭吃蹭喝,常拉着他去溪边钓鱼,或是做些简单的农活。
“王子殿下干活倒挺利索?”夏安安打趣他。
“你懂什么,”库库鲁熟练地挥着锄头,“王子也要体察民情。”
他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甚至从中找到些皇宫里没有的乐趣。
只是有时,他会坐在小凳子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出神。
不知不觉,他看着看着,竟靠着土墙睡着了。
梦里,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眼神里满是冰冷的失望。周围是模糊的人影,嘈杂的议论声随人们嘴唇一张一合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是的……别走……”他无意识地呢喃,而后猛地惊醒。
夏安安的脸近在咫尺,她的手指正轻轻拂过他的眉心,见他醒来,慌忙缩回手。
库库鲁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抓着我干什么呢!”
库库鲁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衣袖。
窗外已是大雨倾盆,院子里积起水洼。
夏安安戴着湿淋淋的草帽,显然刚从外面回来。
“你刚才好像很痛苦,做噩梦了吗?”
库库鲁没吭声。
夏安安忽然笑了,把另一顶草帽扣在他头上:“走,玩水去!”
她不由分说拉起他冲进雨幕,一脚踩进水坑,溅得库库鲁小腿上都是泥水。
“喂!”库库鲁下意识也重重踩了一脚,水花溅了夏安安满身。
“小气鬼!”夏安安笑着踢起更大的水花。
库库鲁不甘示弱,兜起一捧水泼过去,却被她灵巧躲开。
眼看她也要泼给自己,库库鲁撒腿就跑,还不忘回头朝她做鬼脸。
“略略略!追不上我,追不上我!”
“你给我站住!别跑!”
夏安安很快体力不支,扶着膝盖喘气。
库库鲁趁机从后面洒了她一身水。
她气恼地回身一推,库库鲁重心不稳,一屁股坐进水坑里。
“哈哈哈——”夏安安指着他大笑。
结果,两人都成了落汤鸡。
趁着夏木还没回来,他俩湿哒哒地进屋。
夏安安把湿衣服摊在灶台上烘烤,自己也忙碌起来。
库库鲁好奇地凑近灶膛,被窜出的黑烟呛得直咳嗽,脸上灰扑扑的。
“谁让你蹲那儿了?”夏安安哭笑不得,“你不会从来没做过饭吧?”
“这种粗活都是下人干的,哪用本王子动手!”
库库鲁撇撇嘴,坐到一旁,看着夏安安忙碌的身影。不多时,饭菜的香气飘了出来。
夏安安把菜端上来的时候,他眼前一亮。
比起夏木做的,她做的菜色香味都好上许多。
“父亲雨天回得晚,我们先吃。”
库库鲁盯着那条小鱼,垂涎三尺。
夏安安犹豫了一下,把鱼分成两半,大的那份推到他面前:“我今天钓的,快吃,别告诉父亲。”
库库鲁尝了一口,虽然依旧清淡,却格外鲜美。
他盛第二碗饭时,夏安安已经放下了碗筷。
“你就吃这么少能饱吗?”他没忍住问了一句。
“我胃口不大。”她说完,端起那碗熟悉的、黑漆漆的药汁,皱着眉一口气灌下去,又迅速含住一小块糖。
库库鲁看着她被药汁苦得微微发颤的嘴唇,终于问:“你生病了?”
夏安安身上的病气,那过于纤细的手腕和苍白的脸色,早已不是秘密。
“小病,吃药就好。”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走到堂屋那张贴着菩萨像的八仙桌前,点燃三炷香,跪在蒲团上,闭着眼,虔诚地拜了又拜。
药味混着香火味,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起身后,库库鲁又问:“你信佛?”
“嗯。”夏安安看着画像,“也许……能好得快些。”
库库鲁脸上掠过一丝轻蔑:“你们这些庶民就是迷信,本王子就不一样了,本王子从不信佛,只信自己。”
夏安安敷衍:“那你可真厉害。”
那天之后,夏安安发了高烧。她一连几天卧床,每日就是喝药、昏睡,或是睁着眼呆呆地望着屋顶的椽子。
夏木急得团团转。
在她的乞求下,库库鲁没告诉夏木那天她出去淋了雨。
夜里,夏木因事远行未归,屋里只有库库鲁守着。
夏安安无聊,靠在床头弱弱地和库库鲁聊着天。
“你不是天天拜佛吗?佛祖……好像没显灵啊。”
“可能……是我病得太重了?”她挠挠脸,“话说,王子殿下,你不会想一辈子赖在我家不走了吧?你到底住哪儿……”
话音未落,屋外远处传来一声悠长凄厉的狼嚎。
夏安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迅速吹熄了桌上的油灯,一把攥住库库鲁的胳膊,冰凉的手指带着剧烈的颤抖,拉着他蹑手蹑脚挪到窗边,掀起一条细缝。
月圆之夜,惨白的月光下,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越过村口破损的栅栏,进了村子。它们身形矫健,绿莹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夏安安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脸上满是恐惧。库库鲁感到她指甲几乎嵌进自己手臂的皮肉里。
他屏住呼吸,反手按住她冰凉的手背。
“别怕……”他压低了声音。
“嗯……它们……很少进屋……”夏安安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别…别出声……等天亮……”
狼群在几户人家的院外徘徊、低吼着,爪子刨地的声音清晰可闻。所幸,它们暂时没有进屋。
夏安安家离村口最近,当看到那几匹狼朝自家小院走来时,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死死捂着嘴,胸口剧烈起伏。
库库鲁紧贴着窗缝往外看。
四匹狼在院子里晃悠了一圈,似乎打算离开。
他刚想松口气,夏安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庶民?!”
剧烈的咳嗽声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窗外狼群猛地顿住,幽绿的眼睛齐刷刷转向这间小屋!
下一秒,沉重的撞击声狠狠砸在脆弱的木窗和门板上!
库库鲁头皮一炸,几乎是本能地弯腰抱起角落里的夏安安往屋内跑。
刚把她放下,就见她“哇”地吐出一大口暗红的血,溅在粗布被褥上,刺目惊心。
“库库鲁……”她气若游丝,眼里全是惊恐的泪水,推着他,“跑……快跑……别管我……”
门板在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蔓延。
库库鲁眼神一厉,猛地转身,从墙上摘下了那把沉甸甸的柴刀。
“砰!”一匹狼撞开破朽的木门,凶猛地扑了进来!
月光照在库库鲁脸上,映出他眼中平日从未见过的狠戾。
“库库鲁!”
为首的狼已凌空扑至,库库鲁不退反进,双手紧握柴刀,迎着狼头狠狠劈下!
在狼爪碰到他之前,刀锋嵌入骨头的闷响伴随着凄厉的狼嚎同时炸开,滚烫血液喷涌而出。
他一脚踩住它挣扎的前爪,拔刀,转身横斩,刀刃精准地切入另一匹侧面扑来的狼的脖颈!
他矮身躲过第三匹狼的扑咬,就地翻滚到垂死的狼身边,再次抽刀,带起一蓬血雨。
他没有丝毫停顿,提着滴血的柴刀,像一堵墙般挡在夏安安身前,死死盯住剩余两匹狼,眼神里的凶悍比野兽更甚。
他和两匹狼同时暴起!库库鲁侧身躲过利爪,揪住其中一匹的鬃毛,竟翻身骑了上去!
狼冲向墙壁,背着他狠狠撞向土墙。巨大的冲击力让库库鲁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移位。
他咬紧牙关,反转手腕,将柴刀狠狠扎进狼的后颈!狼发出濒死的哀嚎,疯狂甩动。
另一匹狼趁机扑咬。库库鲁双腿一蹬,猛踹狼下巴,借力滚落,顺势拔出柴刀,带出红白之物。他落地未稳,便如离弦之箭般扑向最后一匹狼!那狼见势不妙,转身欲逃。
“想走?!”库库鲁低吼一声,单手抄起灶边一口铁锅奋力掷出!
“哐当”一声巨响,正砸中狼头!
库库鲁身上添了好几道血口,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终于,柴刀砍进狼的头骨,最后一匹狼抽搐着断了气。
库库鲁剧烈喘息,身上人血和狼血混杂。
“库……库鲁……”
库库鲁猛然回头——最初被他劈中头骨的那匹狼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绿眼死死盯着角落里的夏安安,一瘸一拐地逼近她。
柴刀深深卡在死狼骨缝里,一时拔不出。
库库鲁目眦欲裂,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滑跪张开双臂,死死挡在夏安安身前!那狼带着腥风扑下,将他狠狠撞倒!
一人一狼在地上翻滚撕扯。库库鲁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狼的前爪,膝盖死死顶着狼腹。狼的咆哮和腥臭的热气喷在他脸上,他只能听到一阵耳鸣。
“啊——!”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响起。狼吃痛地扭头——是夏安安!她用尽力气将一把菜刀刺进了狼的后腿。
库库鲁抓住这瞬间的空隙,猛地一脚踹开狼身,扑过去捡起地上的菜刀,用尽最后的力气劈下!
狼头滚落。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库库鲁粗重的喘息和夏安安压抑的啜泣。村里的人终于举着火把,战战兢兢地聚拢过来。
火光映入破败的小屋,映出满地狼藉和浓稠的血泊。少年浑身浴血,脚边是卷刃的柴刀,如同刚从地狱里归来的修罗。
夏安安瘫软在地,脸贴着他剧烈起伏的的胸膛,泪水滑落。
库库鲁抬起满是血污和泥土的手,想碰碰她的头发,最终只是僵硬地停在半空,缓缓握成了拳。
翌日,夏木赶回来,听到村民的讲述,老泪纵横,拉着库库鲁的手抖得说不出话。
库库鲁包扎好伤口,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叔叔,我想知道,庶…安安……她到底是什么病?”
夏木脸上的感激瞬间凝固,眼神黯淡下去。
良久,他才发出一声叹息:“……没用了。这些年,能找的郎中……都看遍了。她的身子…时日……无多了。”
库库鲁像被钉在了原地。屋内的药味和残留的血腥味混合着,钻进他的鼻腔,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自己干哑的声音响起:
“我能……带她进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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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懒作者这个番外有点长哈,1.58w字这样
最懒作者因为改文的时候把库安和塔安番外删了,还删了其他无关紧要的番外,一共删了三万多字,我打算拿这些字数重新写库安和塔安番外,加上今天七夕,所以库安番外再多加点字数,塔安的还没想好写什么
最懒作者这个番外改了又改,这版算毕竟满意的了吧,我乏了
